角斗场中,山一般高大的健硕武战士挥斩巨剑,将他的对手连带武器砍成两半。
战士将巨剑插入败者的尸体,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战败者的血液沿着巨剑上的松针花纹,一点一滴渗入了巨剑。而尸体逐渐干枯瘦瘪,像是被蚜虫吸尽汁液的幼芽。
“施洛维·达尔森赢得了他的第十五场连胜!在通往王国战士长之位的道路上高歌猛进!他杀死的敌人数量也增加到了十一个!如果上几场他的对手没有选择弃权,想必死亡名单还会再增添几人!”
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喊出比武结果,高昂的嗓音在角斗场四壁回荡,但并没有观众以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回应他,也没有听到观众们对胜者的热烈呼喊。
环绕角斗场四壁的观众席上空无一人,只在最顶层有两个细细的人影,是唯二的两名观众。他们两人包下了整个角斗场,却只站在最高处,像孤鹰俯瞰蚂蚁般俯视角斗场中的比武。
没有观众回应自己,激情澎湃的主持人大概也觉得兴味索然,他用单调的声音宣布下一场比武:
“接下来是施洛维对战‘山铜级’冒险者安德森·鲁珀特。嗯……啊,最新消息,安德森先生弃权,放弃决斗,这真是遗憾。那么,让我们提前恭喜施洛维·达尔森,迎来了他的第十六场连胜!”
“原来冒险者也会怕死。”角斗场最高处的席位里,唯二的观众之一自言自语。他身材微胖,但衣着华贵、透着王室之气。因为角斗场中尸体残缺的凄惨景象,他的圆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王子殿下,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会怕死,如泥土般卑微的冒险者也不例外。”奥迪斯·麦尔肯·威弗列德站在二王子扎纳克身边,语气平淡。
他们俩人位于角斗场的最高处,云淡风轻般俯瞰世间苍生。
远远地可以看见西城区的钟塔上,有几具服饰华美的尸体吊着钟塔顶端。尸体头发蓬乱,绞索牢牢栓在他们的颈部,像是被线系住脖子的木偶在风中飘荡。
那是王国最近数日绞死的贵族,罪名是谋杀公主、叛国罪、逆谋、贪腐。刽子手将他们的尸体从绞架台上取下后,按国王的旨意挂在钟塔上,以警示黑暗中蠢蠢欲动的贵族。
“王妹的行动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快。”扎纳克眺望钟塔上那几具晃晃荡荡的身体,声音中有一丝担忧。
“拉娜公主抓住的凶手,不过是我们抛出去的几颗弃子而已。”奥迪斯眼中古井无波,“她的确有远超出同龄人的狡猾,但在我们这些老人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是的,奥迪斯将军。”扎纳克谦逊道,“多亏你们的辅佐,才保证了王权的稳固。唉,没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成这样,记得小时候,我和王妹的关系就像……就像朋友一样亲密。自从哥哥战死后,一切都变了。”
“请不要心软,当心您的妹妹会夺走您的一切,包括权力、财富,甚至性命。”奥迪斯说,“请将目光从钟塔上收回来,俯视下面的角斗场。”
扎纳克闻言立刻转过头,低头看下方角斗场中的场景。角斗场中央的黄沙地上,一名武者手持巨型镰刀,将对手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状况凄惨。
“我之所以带您来到这里,是为了教会您一个道理。我们是站在高处的人,低处的蝼蚁厮杀得如何惨烈、血肉横飞,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俯视一眼,便能看清局势。您注定会站在最高处,比我们任何人都会高,一定要养成大局的意识。”
“嗯,将军的教育,我必定牢记在心!”扎纳克说,“但是有些蝼蚁,不管不顾的话也会带来麻烦吧。我得到情报,关于王国战士长的选拔,冒险者公会从中作梗,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阻碍。”
“您说得对,有的蚂蚁的确不知死活,妄图在两只巨兽搏斗时,从牙缝中抢夺些残羹剩饭。我已经准备除掉这只多事的蚂蚁,以儆效尤。”
“有劳将军费心了。”扎纳克说,“王妹还雇佣了一个‘山铜级’冒险者,叫伊德琪,她似乎担任着守护王妹的角色,也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奥迪斯淡淡道:“王子殿下,您需要明白一个道理。站在山巅的人,只需掷下一块石子,便能打碎山脚逆反者的头颅。当大势来临,我们伸出手指,就可以碾死地上的蠕虫,那时您唯一要担心的是虫子的尸体太恶心,会弄脏了您的手。”
“将军教训的是。”扎纳克点头。
“当站在山巅之时,只需注意一件事。”奥迪斯淡漠的语气突然变得恭敬起来,他举起手指向天空,“比山更高的,是天。”
“天?”二王子扎纳克抬头,仰望天空。天空覆满了灰蒙蒙的厚重云层,阳光不见踪影,…压抑阴沉。
“你的意思是,”扎纳克眼睛睁大了,云层在他瞳孔中像是变换出了瑰丽的色彩,“魔导国是‘天’!”
“正是这样,”奥迪斯微笑道,“不管山峰再高,天,永远在山的上面,我们要敬畏天,赞美天,如此便能获得天空对我们的祝福。”
……
伊德琪窝在一张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