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夜,冷冷的风。空空如也的塑胶跑道上,已经没有了同学夜跑锻炼的身影。高墙铁丝栅栏外的道路旁,几盏若明若暗的路灯,代替了阴霾遮蔽的月光。 十来个空啤酒罐,无序地放立于跑道中央,三个人影席地而坐,一边酌着酒,一边瞭望远处高楼间隐约闪烁的霓虹。 静谧的环境,忧郁的心情,本也可以假做孤高少年,装装小资装装逼。可是突然间“啪啪啪”连环三响破坏了意境:“都11月了,又冷又潮的,居然还有蚊子!蜀都的天气真是丧尽天良!”傻狍子打蚊子的呐喊声中透出一股子绝望。 “下次再陪你出来露天喝酒,我一定要带上驱蚊神器sixgod(六神花露水)。”傻狍子检讨。然后他瞄了一眼阳光,“不,没有下次了,俺再也不来了。” 高峰笑:“又没人强迫你,屁颠屁颠跟来的是你,吃完火锅不回寝死活要喝第二轮的还是你。” 郝强倒是非常委屈:“谁稀罕你的狗屁火锅,我好心好意把阳光护着,醉死街头也有人收个尸。谁知道你丫会不会利益熏心联合魏源趁着尸骨未寒把他的器官给卖了!” 就在高峰与郝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阳光轻拽着手中的酒罐,身子缓缓摇摆,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 高峰停下斗嘴,用手掌在少年的眼前晃晃:“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还在为了肇千千送豪礼那事儿烦恼?你想好没,准备怎么办?” 郝强一副认真模样,阻止高峰:“别问,问就是分手!” “分你麻痹!”少年当场真想把啤酒泼狍子脸上。 他懒得理狍子,抬起头,凝视着夜空呢喃:“有时候真不明白为什么千千会挑我。明明比我好的男生,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郝强把头贴在阳光的脑袋旁,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然后严肃道:“光啊,你说话可真会选日子,今晚看不到一颗星星。” 阳光一把将他的头推开:“有多远死多远,赶快回宿舍和你的电热毯滚床单去。” 郝强呵呵笑。 高峰替少年打圆场:“阳光心里现在不好受,你就别调戏他了。” “我心里没什么不好受,只是觉得千千对我太好,我想尽全力去回应,可还是有些跟不上她的步调。”少年心里琢磨了几秒,扭头盯着傻笑的狍子:“强哥,你交过这么多女朋友。当初都是怎样去回应对方的?” 狍子一摊手:“我以前就是一色狼+流氓,泡到手了,还回应个毛线。而今唯一想要认认真真交往的人,却不给我回应的机会。” 高峰拍阳光肩:“你就是想太多了。” “太在乎,自然想得就多。”阳光娓娓道来,“以前不知道千千的家境,只看到她因为与父亲冷战,所以缺钱而去打过工,夹带过免费的食物,为比赛奖金而拼命,倒也觉得没什么。如今她和家里的矛盾化解了……”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指指自己,“当然,我倒是成了她与家人的新矛盾。” 少年细数:“现在回想起来,她正常情况下从未缺钱过——去年一开学就有自平衡车、买mini冰箱、微波炉……今年暑假给我家加盖的房子和那些电器,最起码20万!还有各种买机票、吃饭付账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那是对你才这样,平时哪见她乱花半毛钱,尤其是和纳兰那坑货一比,简直就是勤俭持家的典型。”高峰劝慰。 阳光喝着酒:“我知道。但阶级相差太大,对于‘节约’这个概念,理解也是不同的。” 高、郝二人盯着他:“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阳光吐出一句他平时不敢说的真话:“我好害怕她离开我。” “你多虑了!”二人异口同声回答,然后相互干了半罐啤酒。 阳光冷眼盯着二人。 高峰又笑:“肇千千会一辈子死缠着你,打死她她也不会放手。” 郝强对此话甚是赞同,与他击掌,干杯又是一大口,铝罐喝了个底朝天。 “是吗?不会有什么特殊情况,让她变心吗?”阳光眯眼疑问。 “绝对不会!”高、郝在今夜同步率爆表,不仅说话口吻完全一致,连大大咧咧的坐姿和毫无公德心随手丢掉铝罐的手势都一样。 阳光对他们的话消化了又消化,未再言语。 …… 酒过七巡,高峰实在体力不支,就不送两人了,自个儿摸爬着地面回自己的宿舍,而郝强也扶着阳光跌跌撞撞回了房。屋里已熄灯,黑漆漆一片。李行远与纳兰已经睡下,但隐约能听到纳兰在抽泣。 “纳、纳兰,你咋啦?”郝强打着酒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今儿个我亏了一个小目标~~”纳兰可怜巴巴的声音从他床上传来。 “你丫,你丫又乱花钱了?多少?老子警告过你,乱花钱是会被我剁、剁、剁、剁手的,物理上的!”阳光醉醺醺地训斥道。 李行远在床上翻了个身,解释:“纳兰哥什么都没买,所以才说自己亏了。他忘了支付密码,输错六次后被锁,付不了账,在宿舍哭哭啼啼又蹦又跳,眼睁睁看着购物篮里面的所有商品全部在三分钟内售罄脱销。” 郝强往床上爬:“呵呵,真好!”爬梯子到一半他又准备转身下来,扭头冲阳光卖惨,“光,今儿晚俺和你睡行不?出门前忘了开电热毯,这一夜冻下来,俺会变冰棍的。” 还没等阳光回答,李行远就接话:“唉~~我帮你把电热毯开着呢。” 傻狍子一摸被窝,果然是暖的,感叹还是儿子对自己好,脱了衣服舒舒服服钻进去,满是腿毛的脚在被子里碰到一个玩意儿。夹上来摸出一瞧:“嘿,电暖宝!”他摊在手上掂了掂,“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