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桓盛,只说留在家里的桓泰和桓定,自从身边没了不安好心挑事的奶嬷嬷,又因为哥哥被卖这个打击太大,从被桓翕带到县城这边家后,再没以前那么调皮捣蛋。
桓翕把院子里的规矩从新立了一遍,条理分明,各处出入做事自有章法。
又把石柱铁柱两个人配到两人身边,还特地嘱咐过不许再同以往似的万事由得二人。
各处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后,又没有了领头的,两兄弟安分下来,也主要是桓翕不太理他们,小孩估计心里有感觉,害怕。
第二日,桓翕就乘坐牛车出门,往牙婆薛娘子那里去,薛娘子那处院子偏,一直靠近县城外,牛车速度又慢,走了有半个时辰方才到。
因薛娘子这里昨日就知道桓翕要来,是以便一早叫个孩子在门头看着,若见有车来就叫嚷一声。
桓翕今日坐的是一辆大些的牛车,向来是出门做客用的一辆,不跟寻常街门口的拉客的长板车似的。
远远的看见,就知是个富人。
被薛娘子叫过来守门的那个孩子一下子望见牛车,转身一溜烟往院子里面跑,扯开嗓子大声喊:“薛娘子!来客了!来客人啦!”
那些在后院做活的孩好奇,但不敢乱跑,只能巴拉在走廊拱门处偷偷看上一眼。
这些日子薛娘子跟他们讲了不少大宅大院里的事还有各种规矩,乍一听闻有客人上门,便以为是有买家上门。
正好他们这些也该是时候卖出去了,薛娘子都说了,她这里可供不起这么多人的吃喝,他们早卖出去早省事。
这些孩子被家人卖时就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后薛娘子又说,将他们卖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想他们在家时可能连一顿饱饭都不曾吃过,但如今却不同,如果哪个运气不错得了造化跟了位好主子,别说只吃饱饭,就是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是妄想。
“那可真是掉进福窝窝喽!”这句是薛娘子的原话。
因此,他们这些人心里既紧张又一些期盼,想着能遇见个好主家将自己挑走。
薛娘子将桓翕迎了进来,一脸的恭敬相,正准备让人进正厅先喝些茶吃些点心。
桓翕却摆摆手,道:“不用了,直接带我去看盛儿。”
薛娘子就没有再说什么,引着桓翕往后头去。
桓盛在后院子里,蹲着看周翊洗自己的衣裳。
周翊闲得无聊告诉他说自己这两身衣裳是来了薛娘子这里才有的,他被卖时只穿了一身破得不能再破的衣裳,倒是卖了后才穿上这没有补丁的衣裳,故而十分珍惜。
桓盛不懂,就捧着脸呆呆的看。
周翊说:“别光看啊,帮我舀一瓢清水过来。”
桓盛抿了抿唇说:“你叫我吗?”
“不是叫你还能叫谁我的大少爷?快点吧,你动作太慢,回头又被人说的。”周翊冲他哼了两声,又道,“我弟弟比你还小两岁,在家都会拾柴火了,许多事都能给我搭把手。”
桓翕瘪了瘪嘴,听着心里委屈,就鼓着脸说:“我以前有奶嬷嬷还有小厮伺候,才不用干活!”
周翊头都不抬,以为他在说胡话,只继续洗衣裳。
桓翕心里难受,吸了吸鼻子,又掉了几颗眼泪。
正这时,他听见一道声音,好似喊了一句“盛儿”。
桓盛是蹲在周翊面前的,周翊对着门口,所以反而是他先抬头看见。
他看见一个这辈子都没看过的漂亮的好看的人,穿他认不出的金贵衣裳缓缓走过来。
半晌,周翊才喃喃开口:“盛哥儿,她是叫你么?”
桓盛听了飞快回头,然后就见到了自己母亲。
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不会说话的一样,直到桓翕又叫了一声盛儿。
桓盛这才瘪嘴,嚎啕大哭起来。
接着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抱着桓翕的腿不撒手,一边喊叫:“娘,娘。”
桓翕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弯腰,拿帕子轻轻给他擦眼泪,又将他抱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轻声细语说:“盛儿,娘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你以后听话吗。”
桓盛只知道她娘来了还抱着她,所有的感情一时间全部涌了出来,满心满眼充满依赖,紧紧抱着桓翕的脖子,埋在她身前,呜呜说:“娘我听话,不闯祸了,娘带我回去吧呜呜……”
桓翕道:“乖孩子。”然后又哄了他几句。
桓盛别的什么都不想说,现下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娘真好,他娘很爱他的。
“来,过来,跟薛娘子说再见,我们回去了。”桓翕捏了捏小孩的脸。
桓盛乖巧照着母亲的话说了一遍。
采荷见桓翕抱着桓盛有些吃力,上前一步说:“太太,我来抱盛哥儿吧。”
桓盛却不肯,抽搭着鼻子说,“我想娘抱。”
桓翕想着她让这小孩儿吃了这么多天的苦,心中不定吓成什么样子。
内心稍有些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