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翕的寝间一般人不准进来,里头贵重东西多,摆件儿珍品不算,平素用的钗环首饰都放在带锁的首饰匣盒里头,搁在妆台前。
另一些银票地契仆人身契之类放在一口小箱子里面。以及成串的铜板碎角银,金珠子银锞子这些又放一箱子,要取时从桓翕那取钥匙拿就是。
一般就是采荷记录,采莲拿东西,对好数目再把钥匙交还主子。
原先桓翕见采荷拿着一本账本还以为她会识字,把人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是误会了,她们做账就是画个记号,并没有写字做数。
库房不说,屋子里放贵重东西的地方就那几个。
桓翕打发丫头不用跟着伺候,拿钥匙开了几个小箱子,在里头翻找起来。
果不出所料,很快在一个箱子里头找到了一叠信件,有六七封。
自都是拆开过了的,放在黄信封里,桓翕拿出来摊开一张一张看过去。
一盏茶的功夫看完了。
桓翕忍不住牙酸打哆嗦,摇头晃晃脑的感慨,居然这样黏腻起疙瘩的油腻情话,桓姐儿竟吃的这个调调。
或许是当局者迷也禾可知。
叫桓翕看来,那位被桓姐儿叫做袁郎的人,写的姑且称之为情书的东西,通篇充斥着引诱引导恭维,十分虚伪虚假,不知哪儿抄了几首传情诗词,就把桓姐儿迷得三迷五道深陷其中。
看看,那人三番两次从桓姐儿这里开口借钱,从最开始的十余两,然后是二十两,再到五十两,最后一次一百两!
简直是得寸进尺胃口大开的真实写照!然端已经是这样明显的哄钱行为,桓姐儿居然还一点都不怀疑,依旧把对方一口一个袁郎袁郎的唤着。
从信件上的时间来看,就是这半年功夫发生的事。这么点时间,桓姐儿先后给了那人将近两百两银子。
五百两是什么概念,能买多少东西?桓翕投身到这里最先弄清楚的一件事流通币的购买力。
据她所知,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钱能买差不多两石大米,而这里的一石大约是一百公斤,那么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两百公斤大米,也就是四百斤。
四百斤估计都够一个成年人吃一年的了。
所以桓姐儿给出去的两百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桓姐儿一没工作,二个夫君已经“死”了,她哪里来的钱?
自然是当初桓家给的丰厚嫁妆,以及她现在又住回了娘家,桓老太太私下补贴了不知多少,又每个月还领着月钱。
她不缺银钱使唤,手上也松散,万没想到会被个心怀鬼胎男人哄骗了去。
将双方来往的信件看完,桓翕大概了解了桓姐儿这个姘头是个什么样的路数。
这么个烂局,小儿科的东西,桓翕不多吃惊,她在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到听到的见到的不知凡几,自问也有手段收拾。
拖病了一场的福,那位袁郎估计消息也比较灵通,个把月没往桓宅里递信了。
但桓翕猜,对方怕很快又要联系了。
桓姐儿这么一大块肥肉,堪称人形移动提款机,予取予求,还是尝到过味的,怎么舍得再吐出来。
心里有了底,桓翕就安安心心等着对方再使鬼蜮伎俩。
可真是说事儿事儿就到。
临近中秋节前两日,桓宅里忙起来,乡下那边老太太一车一车往桓宅送东西,腊味野味各种瓜果蔬菜,另有两筐膏肥蟹满的大闸蟹。
家下人也开始收拾屋子,布置得喜庆些,厨下又一叠的做各式月饼,走亲戚拜节时都是要送的。
这当口桓翕自个儿倒是没什么事,清闲得很。
这日,她坐在床下的竹藤席子下乘凉时,采荷在外头轻叫了一声。
桓翕让她进来了。
采荷把手下端着的银耳莲子羹放下,然后慢慢从袖笼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桓翕。
桓翕没有及时接过去,而是掀起眼皮瞟了两下,带着笑问:“什么东西?”
采荷眼皮一跳,过了一会儿把凑过去小声回道:“……是袁公子送来的。”
主子先前最忌讳这个,因怕人知道招来口舌是非,轻易不敢说半个字,这会儿子怎么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好似个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一样。
桓翕不说话,兀自看着自己手上打发时间用的书本。
半晌,采荷试探出声:“太太,那这东西……”
桓翕才揉了揉后颈,然后伸出素白纤细的手,将折叠了的黄色信封接过来,拆开,百无聊赖地看完,轻嗤了一声。
又忽然说:“门外来送东西来的是谁?”
采荷道:“还是之前那个,袁公子身边叫小六的。”
“可知姓袁的住在哪儿?”
采荷心里茫然听着主子发问,更不知怎么突然叫袁公子姓袁的了,嘴下却飞快回答:“就住在燕子巷啊。”
“行了。”桓翕点点头。那姓袁的“情真意切”约她外出见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