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死,我也算报答了他的恩情。即便他要利用我,我也不会推脱的。”
秋华没说话,只点点头。
这恩义的道理,她也是懂的。
郁铖投诚之心有几成,新帝有所怀疑,她也有,人人都有。
郁铖虽然歼灭了于怀庸最后的亲信部队,可大家都明白,这不过是政客在权宜之后的选择罢了,无关忠心。郁家也从来没有向新帝表达过忠心。
可是赵准已经没有了清除郁家的理由。郁戎支持的赵润主动放弃权位角逐,这是赵润的主意,却也代表了他背后郁戎的主意,郁铖又诛杀了于怀庸的余孽,郁家名望地位在那里,动都不能动。
战争的一切罪过都推给了死人于怀庸,而于怀庸,是男皇后陈醉杀的。
于怀庸屡次欺辱皇后,皇后杀他,民众都觉得是报应不爽。
死的人都有死的理由,活着的人也都有活着的理由,一切仿佛都尘埃落定。
“殿下,郁中将到了。”丽丽躬身说。
陈醉一听,立即坐了起来:“快叫他进来。”
他话音刚落,郁铖便走进来了。
郁铖从少校直接升任中将,这是帝国最年轻的中将,也是上升最快的中将了。这是赵准给出的诚意。
郁铖军服上的军章也变成了一虎二花:金制的猛虎头,配着两朵金色蔷薇花。
秋华朝他行了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郁铖走到床边坐下:“你身体好些了么?”
陈醉说:“好多了。”
“还做噩梦么?”
“偶尔。”陈醉问说:“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过几日就是先帝大丧,我护送父亲来参加最后几天的守灵。”郁铖说:“好像是胖了一点。”
陈醉说:“天天喝一堆补药。”
郁铖就说:“我看看你的伤。”
陈醉就解开了睡衣,转过身给他看自己的背。
郁铖看了看,问说:“还会疼么?”
“都没什么感觉了。”
“虽然如此,你睡觉的时候还是要注意,最好侧躺。”郁铖说。
陈醉点点头,又系上了扣子。
“你来看我,不会影响你吧?”陈醉问说。
他也知道赵准表面上礼遇郁铖,背地里只恨不得除之后快呢。
“先帝已去,你还年轻,再婚也是意料中事。”郁铖说。
他说的这么直接,陈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自从他受伤以后,和郁铖相处的就不多了,郁铖和他相处的时候规规矩矩,人又生的威严庄重,他有时候也都看不清郁铖对他是个什么感情。
反正他是爱上郁铖了。
他早就爱上了,郁铖从死人底下抱他出来的时候,他就彻底爱上了。
以前随便撩,他只觉得还挺刺激兴奋,如今心里爱上了,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郁铖说:“等先帝下葬之后,你是要回宫里住,还是让我在外头另外给你找个住所?”
陈醉说:“我这个身份,住在宫里也不方便,我已经跟赵准他们说了,我会搬出来住,我已经在着人看宅子了。”
郁铖就说:“既然这样,你别管了,我来给你安排。”
陈醉说:“也好,你帮我挑好了,我把钱给你。我家里刚给我送了一笔钱过来。”
如果不是这笔钱,他都忘了他还有家。
玉簪州陈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郁铖就说:“不用钱。我外祖父家有处宅子,给了我母亲,我母亲去世以后就给了我,那宅子还不错,地方也清净,我叫人整理整理就能住。”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陈醉:“你可有钱了。”
那语气。
陈醉说:“可能比你还有钱。”
“那我有福了。”郁铖说。
陈醉心里一颤,郁铖却已经站了起来:“你先休息,我到前头去看看。”
陈醉忙说:“你等等。”
郁铖回过身来,陈醉往床上一跪,伸开了双臂。
郁铖愣了一下,就过来抱了他一下,手摸着他的长发,说:“到了新宅子,我陪你住。那宅子就在我家隔壁。”
陈醉心里颤颤的,他原来胆子很大,但是杀了人,见了血,看过一地的尸体,就特别贪恋肉体的温暖,抱着郁铖,他觉得特别踏实。
“赵准不好对付,你多小心。”
“嗯。”
郁铖又拍了他一下,他便松开了胳膊,看着郁铖出去,这才躺回了被窝里。
他只愿赵准是个好皇帝,再不用打仗,也再不用死人,大家都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郁铖的衬衫,枕在上面,便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