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渠似乎没有注意到邵思森的神色变化,手里捏着酒杯,露出少许狂生姿态,继续叹着:“所以说,像苏贤弟你这样的才学,耽误这次科举,实在是令人心痛!这该死的世道!”
不过是一会的交谈,他与苏子籍之间的称呼,已亲近了不少。
随后他自斟自饮,又喝了几盏酒,抬头看一眼这苏子籍,突然就起了一念:“我在大帅帐中,并无盟友。”
“别的幕僚都有军中或官宦背景,算是大帅的支持者,只有我,是靠着自己打拼上来,又靠运气才辗转到了大帅这里。”
“要是苏子籍将来能被靠拢过来,无论是否明着到大帅这里共事,都是自己的一个盟友。”
“难得遇到这样的知己,若是别人,或不能理解我,可这苏子籍与我同病相怜,都是孤立无援,想必会很高兴多个后台。”
这样一想,看苏子籍的眼神就更热络。
“苏贤弟,若你不嫌弃,以后可多多来往,西南虽偏僻,也有好风景,等你闲着时,我带你四下转转!”
邵思森忍着气忍着,斜瞥一眼,发现苏子籍也似乎带上一点醉意,在简渠喊着以后多来往时,竟同意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在简渠终于走了,邵思森看着苏子籍问。
“这个简渠明显就是来者不善,你竟还这样配合,要是被两位钦差知道我们与之来往密切,岂不是要误会?”
苏子籍看他一眼:“不然该如何?”
“邵兄,你莫非还看不出现在形势?我二人虽是跟着钦差到了西南,是代表着皇上,他们不敢拿我们如何,但这里不是京城,得罪了地头蛇,他们总有办法令你我难受。”
“要是抓到了真辫子,钦差不敢杀,杀我们两个还不是官的随员,你当真不敢?”
“大将军掌四面杀伐,八面威风,你当这是说笑?”苏子籍推开了帐门,指着一看,只见稍远处甲兵林立,杀气凝聚不散。
“官官相争,先杀敌人的威风,要杀威风,先杀小卒,你当我们闭门不出就可自保?错了,在两大对峙时,你我这样的身份,最容易借人头一用,当成试探的牺牲品。”
“试探了,妥协了,合作了,你我就白死了,就算有一些抚恤,又和你我有什么干系?”
“我就不信,你身为官家子弟,会不知道这点。”
邵思森一噎,细想了下,竟然不但无话可驳,还冷汗直冒,一时间,自家大人偶然不经意说的东西,串连起来,真正是一字没错。
以前自家父亲到任知府,有个同知有点倨傲,父亲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这同知的一个文吏,同知立刻只得叩首谢罪。
杀鸡儆猴是常态,只是现在想来,这个莫名其妙被杀头的文吏何辜?
苏子籍见邵思森额上渗出了冷汗,知道吓唬住了他,拍肩笑着:“我这不过是与之虚与委蛇,免得被人看上,成了相互出招的牺牲品。”
“过程也必会禀告二位钦差,可并不会泄露什么机密,再说,你我二人也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机密。”
邵思森这才醒悟过来,回首深深一躬:“受教了,苏兄你的提点,实在使我受益非浅。”
钦差队伍中,就自己两人最好拿捏,要有争斗,说不定真的是第一牺牲对象。
就算有些嫌疑,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邵兄何必这样隆重,你我同舟共济,相互提醒本是理所当然。”苏子籍笑的说着,其实他说的话是真心,要不是自己有着太子血脉的名号,说不定真被彼此当成了试探品。
“邵思森似乎有点改变。”但通过这大礼,苏子籍看出邵思森现在对自己并无恶意了。
这人吧,要说心胸宽广,的确是不算宽广,不然之前也不会总是阴不阴阳不阳地与他说话,可这一旦被说服了,倒也算磊落。
“至于过程的话,我不过是敷衍,可不是真心话,你难道当真?这个简渠是钱大帅的幕僚,总不能得罪了。”
“他是酸溜溜的人,愤世嫉俗,我就给他倒醋。”
“再说,我虽不是官家子弟,焉知将来子孙不会成为官家子弟?看不起你,岂不是连我后代也一起骂了?”
邵思森脸色更是缓和,点头:“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那些说着酸话,若给机会,怕是恨不得做得比他们骂的人更过分,谁嫉贤妒能还不一定呢。”
这是信了苏子籍的话。
但等离开了苏子籍的帐篷,回转自己帐篷,邵思森坐在椅上才休息了一会,就忽然咦了一声,无语:“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刚才那番话,苏子籍这厮,占了我的大便宜……”
与此同时,简渠离开了钦差队伍安营扎寨所在,乘坐牛车,回转了大帅所在。
大帅府当然不在这里,这是本地的一处乡绅别苑,因看中了,就寻个罪名收了,改建成了大帅府。
虽是临时,可看着也很令人敬畏与羡慕。
简渠是幕僚经常过来,但许在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