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丫头说夫君带了手足回来,就早吩咐厨下杀牲口备饭了,一定要多留几日才好。”
薛典骑虎难下,回头看养真,养真含笑一点头。
蒋夫人又走过来打量她,啧啧地说道:“这小哥儿长的真俊俏!几岁了?”
当下,薛典跟养真误打误撞地便留在了蒋大强的家中,蒋家备了极丰盛的酒饭,薛典本来有三分警醒,克制着跟昔日同僚重逢的喜悦,想要应酬过后便走。
谁知给蒋家如此盛情招待,不知不觉里竟喝多了几碗。蒋大强因知道他是有娘子的,便问起来,如此触动了薛典的伤心事,不免又更多喝了。
等薛典次日醒来之后,回想昨夜种种,脑中混沌一片,竟想不真切,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说了许多话……
正在冥思苦想,却见蒋大强从外走来,看见他醒了,忙上前拉住他道:“哥哥总算醒了!”
薛典道:“我昨儿竟喝多了,没有太过失礼吧?”
“没有没有!”蒋大强摆手,又认真地说道:“只是哥哥未免太不够义气了,怎么跟你同行的明明是乔大哥的女儿,你也不早点告诉我呢?”
薛典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了?”
蒋大强笑道:“还不是昨晚上你喝醉了说出来的。”他说了这句,又感慨地说道:“真是想不到,乔大哥竟有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又已经这样大了,她的样貌却不大像是乔大哥,只有眉毛有些相似,我看着她不由想起昔日哥哥在的时候……”
说话间蒋大强竟流下泪来。
薛典本正懊悔自己酒后无德,泄露了机密,见蒋大强真情流露,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却又镇定下来问道:“养真呢?”
蒋大强道:“哥哥放心,我娘子照看着呢。对了,你们还是不要去凉城了,索性就在这里落脚吧!大家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薛典后悔的肠子发青,硬着头皮道:“我、我跟养真商议商议。”
薛典喝了一大碗浓茶,才出来见养真,因为知道自己犯了错,不免有些发窘。
养真笑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薛叔叔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蒋叔叔为人热情好客,你们又是故人重逢,一时忘情也是有的,不必过于自责。”
薛典见她这样善解人意,丝毫责怪自己之意都没有,虽然欣慰,却仍满怀忧虑:“我这位兄弟是有名的心直口快,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怕会跟别人说起……迟早晚的……”
养真说道:“所以我想咱们还是要尽快离开,我不怕别的,就怕将来事情压不住,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要说他们‘知情不报’,对蒋叔叔一家岂不是无妄之灾。”
不料才说了这句,外头蒋大强的声音响起,说道:“什么无妄之灾,我是不怕的,难道皇帝因为这个会砍我的头?大不了就除去我这官职就是了。”
薛典叫道:“你怎么偷听?”
蒋大强迈步走了进来,笑道:“哥哥当我是傻子呢?我其实也听说过些有关侄女儿的传言,知道她身份非同一般,但对我来说,不管她是凤凰还是真龙,她只是我们乔大哥的女儿就是了!昔日你们远远地在京城里咱们看不见,如今好歹来了这地头上,难道我们还怕前顾后的不理?不用管别的!只顾留下来就是了!哥哥也不用担心我的嘴守不住,为了侄女,我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一万个放心!”
薛典跟养真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倒也无法。当下只得暂时在玉城歇脚。
蒋大强又为他们找了一处就近的宅子,又张罗着找了几个可靠能干的小厮丫鬟,很快地两人竟在玉城安了身。
因两家距离近,蒋夫人带着女儿时不时地也过来找养真,这妇人不似谢氏的温柔可亲,但却赤诚热切,竟把养真也视作自己女孩儿般无微不至地照料起来,养真得了这样一家人,先前因为失去谢氏、以及跟赵芳敬离别等带来的伤痛才慢慢地消退了。
***
日子悠悠而过,养真也过了第一个在西疆的新年。
本来以为异地凄惶的新年,却因为得遇到蒋大强这一家人而过的格外的喜庆热闹。
只是过了年后,养真陆陆续续听说了许多凉城传来的消息。
毕竟作为钦差的赵曦知已经在凉城驻扎,百姓们也都知道朝廷派了三皇子晋王殿下坐镇,有关晋王的种种便也飞速传开,或真或假。
而蒋大强毕竟是军中之人,他带回家的消息就可靠多了。
据蒋大强说,凉城的守将们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晋王殿下面上虽恭恭敬敬,私底下却很不服气,觉着朝廷派这种毫无经验、养尊处优的亲王过来凉城,简直如儿戏一般。
连蒋大强也抱怨说道:“希望这位晋王殿下不要自以为是的胡乱指挥,毕竟不是每个王爷都是十三王爷那样天生骁勇善战的,而且就算是十三爷,当年也栽了那样一个大跟头,还连累了我们乔……”
他只顾说着,却忘了养真在身旁,薛典听着不妙一阵狂咳,才终于提醒了蒋大强,急忙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