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实在舍不得苛责了。
养真又问他生病之事,赵芳敬道:“只是才来的那段日子太过忙碌,失了调养才偶感风寒,那些人只当做大事回去乱说,你偏又耳朵长会打听。”说着又白了她一眼。
养真哼着笑道:“十三叔是大男人,有本事一点儿病也不生啊,那样我耳朵再长也听不到,也不担心了。”
赵芳敬笑斥道:“放肆!”
然而看着她烂漫的笑脸,那脸面数月阴霾的心情才仿佛见到了一丝阳光。
车驾将到倕州之时,路边上明显地多了些倒地而死的流民。
养真人在车内,虽然赵芳敬不许她四处乱看,但是那股死寂压抑的氛围,隔着车厢也能感受到。
将到倕州的时候,赵芳敬从随身的香袋里掏了一颗药丸,给了养真命她服下。
养真乖乖地吃了,赵芳敬才说道:“你一路劳累,身子正虚,恐有不妥,这药丸有些预防之功。好歹提防些。”
终于入了城,赵芳敬叫手下带了养真跟薛典仲春等自去了知府衙门安置,自己却马不停蹄地到了司药署。
这些日子赵芳敬命人四处调配数种草药,加上朝廷这次派送的,总算兑齐了,将配好的草药分发下去,命熬好之后,如同分发米粮一般分给城中百姓,每个人必须要喝一碗。
百姓们半信半疑的来领了喝了,起初并不如何,但连喝了两次,身体便隐隐地有些轻快之意!
赵芳敬一直在外,亲自四处督查情形,这日竟直到子时才回到府衙。
先回房用草药通身沐浴过,换了一套衣裳,这才来见养真。
到了养真房中,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原来养真虽然想等赵芳敬回来,可是毕竟她连日在路上车马颠簸十分劳累,竟支撑不过,到底睡着了。
赵芳敬打量着她有些清减的小脸,又爱又怜,默默地叹了口气。
此刻已经入冬了,南边的冬天跟京城不同,潮湿而阴冷,加上疫病的缘故,更多几分阴森。
赵芳敬替养真将被子掖好,又吩咐丫鬟们看好炉子,不许离开左右,这才出了房门。
往外走时,却见薛典立在廊下,见了他便拱手行礼。
赵芳敬站住脚,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庭外天空中的一抹弯月。
片刻的沉默过后,赵芳敬道:“记得上次一起看月,还是在塞外。”
薛典嘴角一动,隐隐地是个冷峭的笑:“王爷真是好记性,我却也记得,上次看月的时候,还是三个人。”
赵芳敬眼中浮起一抹黯然,他垂了眼皮道:“你还在怪本王。”
薛典淡淡道:“王爷多虑了,草民怎么敢怪罪王爷呢。”
赵芳敬缓缓地吁了口气:“没想到再次重逢,你竟然在养真身边。”
薛典本想走开了,听了这句便又站住,道:“养真很像是乔大哥,有胆有识,重情重义,大概,王爷也看出来了吧。”
赵芳敬看着那轮月亮,面上的笑容也似月光般柔和:“是。她是个很懂事难得的孩子。”
薛典道:“离京之前,我隐隐听说皇上想给她赐婚了,不知王爷可听说了消息?皇上想把养真许配给哪个皇子?”
赵芳敬抱着双臂,转头看向薛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薛典道:“养真是乔大哥唯一的血脉,我自然想她嫁的妥帖,许配良人。”
赵芳敬似笑非笑地问道:“薛兄言下之意,仿佛有看好的人吗?”
薛典说道:“本来我对皇族中人自然一无所知,不过这一路走来,却觉着那位三殿下,倒像是个可造之材。”
赵芳敬挑了挑眉:“你说曦儿?曦儿……他很好,只不过,他不配养真。”
薛典诧异:“不配?那、那还有谁能配?”
赵芳敬却含笑地瞥了他一眼,道:“现在不便说,横竖到时候薛兄就知道了。”
薛典皱眉,眼睁睁地看他大袖一挥,飘然地回房去了。
***
又过了四日,赵曦知一行钦差才抵达了倕州。
但是相比较上回赵芳敬等人路上所见,倒死街头的流民已经大大减少了。
倕州城内的百姓们,秩序井然地排着长队,都在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程晋臣翻身下马,上前问一名百姓这是在领什么。
那老者道:“你们是才进城的?你们是有福了,倕州城里来了凤凰,送了神药给我们祛除疫病,你们也快领一碗喝吧!”
程晋臣诧异:“老人家,你说的是什么凤凰?”
那老头笑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吗,当然就是那个有凤凰命的姑娘,你们说怪不怪,她来的那天,楚王殿下命人布药,但凡喝过的人都觉着身体舒畅!到底是将来的皇后娘娘,有大福气的,咱们倕州城总算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