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正襟危坐于主位上, 身着绛紫色方胜纹常服,沉稳大气、英武不凡。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言不语, 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 细细品着这盏金坛雀舌。
站在下首的佥都御史, 被他这般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后背不自觉地一阵发寒。
将茶饮尽之后,他才重重地放下茶杯,发出哐当的一声。
“王御史恐怕是太闲了罢?若不然,老夫舍下老脸, 让陛下给你多安排一些事务?”他语调不紧不慢的, 不怒自威。
佥都御史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咯噔, 急忙道:“卑职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陈达睨着他, 冷冷地嗤笑了一声:“都跑到老夫跟前来, 劝着当老丈人的让女婿纳妾了。”
佥都御史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但仍然拿出要死谏的态度,振振有辞。
“卑职听闻大将军向来以国事为重, 才贸然前来, 希望大将军能够劝一劝陛下。大将军莫要将国事与家事混为一谈才是!”
陈达无边的怒火一瞬间爆发, 浑身散发着狠戾的气息:“老夫如今早就卸下官职了, 哪管什么家事国事?”
说完还犹觉不够, 走上前逼近他几分, 眸中几丝杀意一闪而过:“你回去跟都察院那群老不死的说, 平日里好好办差,别把心思总放在后宫里。”
“这......”佥都御史被他的气势逼得有些说不上话来。
这镇国大将军向来以儒将的名头著称,擅长用谋略取胜。
如今这幅模样倒是像极了龙椅上喜怒无常、暴戾恣睢的那位......
陈达见他没回应,心中怒火更甚,索性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
他生的威猛高大,虽不如皇帝那般体格健壮,却也是个常年带兵打仗的,对付他个软脚文官轻而易举。
“大将军饶命啊!”佥都御史顿时吓得汗流浃背,声音都在发颤,他整个人悬空着,脚底都离地半尺了。
陈达冷哼了一声,随即就松手将他甩开。
他一时没准备好,摔了个四脚朝天,又赶紧爬起来,跪着用力磕头:“大将军恕罪!卑职也不过是听从上峰的指使,跑了这一趟,无意扰了您的清静。”
“你们这群人不止扰了老夫的清静,还害得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得安宁!”陈达立眉瞪眼道,声音里含着警告的意味。
“你同外头的人说,日后再有谁劝陛下纳妃的,就是与陈某我过不去!虽说如今老夫已经卸下官职,可对付你们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言罢也不管他如何了,甩袖就气冲冲大步离开了正堂。
只见那位王姓的佥都御史,松了口气后,径自瘫软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目虚浮,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
这日,皇帝在议政殿里刚刚处理完要紧事,起身准备往御书房去。
他看着晌午刚过,心想几个孩子应该也午睡了,便放缓了脚步,问:“皇后现下正在做什么?”
张德全急忙谄笑道:“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在偏殿里用着午膳呢!公主皇子们都睡了。”
皇帝思索片刻,暗道自己已经许久没好好跟仙仙相处了,趁这个时候过去一趟也好。
“摆驾露华宫。”说完就头也不回,径自负手阔步往露华宫偏殿走去。
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赵仙仙日日待在偏殿里陪着几个孩子玩,夜里又宿在小公主的房里,与皇帝基本没有独处过。
便是皇帝当着几个孩子面前想与她亲热亲热,也都被她拒绝了,说是不想教坏了孩子们。
他见自己的仙仙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几个孩子,心底酸溜溜的,鼻子都气歪了。
连带着处理政事时都比往日严苛了许多,一言不合就将人贬官革职,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晌午后,几个孩子都午睡了,赵仙仙坐在偏殿的正厅里吃着当归山药乌鸡汤,皇帝过来了。
她瞧了他一眼,拿帕子擦擦嘴角的油花,软声道:“陛下这时候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议政殿与大臣商议政务?”
皇帝默不作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痴痴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啃着鸡腿。
若说他平日里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是盯着她吃东西了,然后再把她近几日的口味暗暗记在心底。
看着心爱的小姑娘吃饱喝足,无端地就生出莫大的喜悦跟满足来。
这是坐在无上之巅,享受万人朝拜,都远远不及的满足感。
“仙仙,今夜别在偏殿睡可好?”他满怀期望地盯着赵仙仙,语气隐含着些哀求:“仙仙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与朕同睡了......”
赵仙仙瞧见他眼下重重的青晕,一时也有些愧疚了,自己不在身边,这人定是许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
她攥紧衣袖,敛下眸子想了想,反正最近几日小公主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夜夜啼哭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