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不让人把那魏尚宫传来。”陈嫃正色朝着一旁候着的宫人吩咐。
又笑着捏了捏赵仙仙的纤纤细腰, 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得亏了我冒着寒风凛冽也进宫来了, 不然你都一直被人蒙着了。”
赵仙仙自知理亏, 被她捏了也不反抗, 只讪讪地低头, 不再说话。
而频频被提起的魏尚宫,现下正在尚宫局里,偷偷摸摸地看光禄寺卿何大人送来的密信。
门突然被敲响, 发出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她大惊失色, 手忙脚乱地把还没看完的信,直接丢进了炭盆里。
然后再去把门打开,微微带着怒意, 训斥道:“又有什么事了?本官不是说了, 今早要处理庶务,无要紧事不必来打扰吗?”
那小宫女上来就被训一顿,有些抱屈衔怨,又急切地说:“皇后娘娘要召见尚宫大人您,传话的人已经在前头候着了, 大人您快过去吧!”
“你丫头怎么不早说!”魏尚宫气急, 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然后脚底生风一样往前院方向走去。
站在原地没动的小宫女, 摸摸被敲打过的地方, 撅起嘴喃喃自语道:“这尚宫大人从前向来都是平易近人的, 怎的近段日子脾气愈发暴躁易怒了......”
待魏尚宫脚步匆忙地来到露华宫后, 见着赵仙仙身旁,还坐着从前的皇后、如今的静乐县主,猛地愣了一下。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静乐县主。”她急忙行礼,掌心沁出细汗来。
赵仙仙面无表情,略微抿了抿唇,才道:“魏尚宫免礼,快赐座罢。”
“敢问皇后娘娘可是因着除夕宴的事宜传唤微臣?”魏尚宫和蔼笑道。
她缓过来后,又即刻恢复了往日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陈嫃直接抢过话头,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淡淡地说:“本县主瞧着着用度单子有许多不妥,所以才召魏尚宫过来。”
魏尚宫的脸色一僵,略有些狐疑地望向陈嫃,她心想,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想把除夕宴办难看些,不就是为了帮陈嫃出了着口恶气,怎么她还来拆自己的台了?
“还请娘娘与县主指出不妥之处,好让微臣与光禄寺那边再更改一番罢。”她的话语有些生硬,努力勾起唇角。
赵仙仙扬手示意清云将方才陈嫃改过的单子,递给魏尚宫。
又端起茶几上的杯盏,细呷了几口里面清亮甘醇的碧螺春,随后又瞧瞧瞥了一眼魏尚宫,想看她的反应。
只见魏尚宫一边翻看着册子,额头一边冒着虚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皇后娘娘,微臣先前才同您解释过,今年的物价不比去年,怎么这单子还改得更奢华了?”她佯装痛心疾首,苦苦劝道。
赵仙仙先前若不是太过信任她,怎么会被这么简单的伎俩蒙骗?
如今经过陈嫃的提点,又见着她的反应,自然也心生了怀疑。
她一双美眸斜了过去:“这物价具体如何,本宫也不清楚,不若魏尚宫送份物价单上来罢。”
放下杯盏后,接着又道:“亦或是本宫派人去光禄寺问一问?”
“这......”魏尚宫大惊失色,急忙跪了下去请罪,她本还想找借口掩饰一番,说不定忽悠忽悠就过去了,但一对上陈嫃那冷若冰霜的目光,不知是怎的,心里凉了半截。
她是在前朝时就入宫的,花了近二十年才爬到了尚宫局典簿的位置。因着太过守制得罪过当时的司簿大人,一直备受打压。
直到改朝换代,陈嫃当上皇后以后,不仅把她擢升为女官最高品阶的尚宫,还肃清了宫中的风气,大胆放权给她。
所以她心里便一直效忠于提拔过自己的陈嫃,先前流传的什么身世之谜,她通通不信,只认定了是陛下为了废后才让人编造的谎话,还使计让镇国大将军也相信了。
于是光禄寺卿何大人找上她的时候,她只犹豫了片刻就应下了,因为想借除夕宴的机会,让文武百官都好好瞧瞧,这鱼目始终不是真的珍珠。
她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也要帮的人,居然用着同仇敌忾的眼神来看自己......
陈嫃先拍了拍赵仙仙的手,让她放心。
然后望向魏尚宫的眼神闪过一丝威严,冷哼了一声道:“距离除夕宴就只剩两日了,魏尚宫便与光禄寺那头按着这个单子来筹备罢,这拨出的银钱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若是办的妥当,这年后再问你们的罪时,还能减轻一两分。”
赵仙仙秀眉微微蹙起,有些不解地望向陈嫃,但还是附和她的话:“县主说的有理,还不快去把事情办好了?”
“是,微臣这就去同光禄寺的人想办法把事情办妥了。”她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微臣告退。”说完,她才心不在焉、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露华宫。
“陈姐姐,怎么不问她缘由,也不罚她,就这么轻易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