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烟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上辈子的自己,在好不容易获得了一次出门的机会时,带着两个小丫鬟,头顶戴着惟帽出了门。
那天她非常的高兴,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出门机会, 她也知道身后还跟着几个院里的打手,这是怕她半路跑了。
但她不介意,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对她而言都是好的。
路过一家府邸的后门时, 小门内突然走出来两个小厮,抬着一块板子, 上面似乎躺了个人,用草席盖着。
这是一个死人, 在人命不值钱的年代,人死了都不要奢求棺木,有草席裹身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和两个小丫鬟,下意识的避开。只听到这两位小厮, 还在用闲聊似的语气说道。
“哎,你说说, 这些女人, 怎么一个个都妄想不属于自己的地位。”
“是啊是啊,名满金陵的荀乐姑娘, 就这么香消玉殒, 真可惜了。”
“啧, 做人呢,就是看清自己的位置。咱们公子把当个玩物,她却把自己当成了正经夫人。这不,得罪了老夫人,扭头给打死了,公子不也不敢说什么。”
“当时我就在外门,听到里面的荀乐姑娘声声凄厉的喊着公子救他,喊到最后,公子都没出声。”
“看重她时,公子能把她捧上天。这弃之如履时,也是够狠的。”
人渐渐走远了,吴烟却浑身发凉,再没有了出门的好心情。
她知道荀乐,是另一个院里出了名的姑娘。曾经也是吴烟最羡慕的女人,她在刚要被发卖的时候,被一位年轻郎君接回了家,那还是个官家子弟。
后来她听说,荀乐和那位郎君琴瑟和鸣,夏日泛舟荷塘,冬日梅林双笙。成为了所有院里姑娘们羡慕的对象,谁不想碰到一位这样能把你捧在手心里的郎君?
可这位郎君,转头却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她看着远去的小厮,那草席下裹着的姑娘,似乎从上面爬了起来,一直爬到她面前,她看着她沾满血的手,扯住了自己的裙摆。
她身上只着一件破烂的内衫,隐隐约约能看到原本白嫩的身子上面布满了血粼粼的伤口。她瞪着一双眼睛,似仇似怨似恨。
她张开嘴,大口大口的血她嘴里呕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一整片街道,整条街仿佛血池一般。
吴烟眼睁睁看着血越来越多,淹没她的鞋面,淹到她的腰际,眼看着就要没过她的头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吴烟秀眉轻轻皱起……
吴建国的腿自从做过手术之后,就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张秀莲照顾得很好,随着他的腿好起来的同时,整个人也看着有气色了不少。
在齐医生的准许下,吴建国也搬回了家里。
而吴烟本人则经常早出晚归的跑工厂,跑原料市场,十天不到的功夫,整个人黑了不少。因为周如甄的事,她现在杯弓蛇影一般,去哪都要找人多的地方,还叮嘱张秀莲也要注意。
沈清越在医院碰不到吴烟,在江北路也找不到,甚至在厂里,艳姐也只是似笑非笑的告诉他不知道。
这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吴烟在躲他。
如果说以前,吴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他还可以理解,这小丫头不是故意的。可那天,他分明看到了,吴烟的动摇。
在气笑了同时,他又气馁,烟烟为什么躲着她,难不成一点都不喜欢他?可让他放手,沈清越做不到。
这是他第一个这么喜欢的女孩,喜欢到想捧在心间,喜欢到想将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喜欢到小心翼翼的呵护她的自尊。
他收起满身的刺,只敢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
吴烟确实是在躲着沈清越,她知道自己不厚道,从艳姐嘴里,她也知道了沈清越已经把周如甄弄出去了。
说实话,这种用完就扔的路子,她自己都为自己脸红,实在太不道德了。
可是那天那个梦,确实让她后脊背发凉,迫不得已,她只好不跟对方见面,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在害怕。
越和沈哥接触,越能知道他们之间有多不对等;天差地别的差距,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她很自卑,她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沈哥的,她是一个多么渺小的人。沈哥可以找到更好的、更漂亮的对象,为什么要看上她呢?
吴烟刻意躲着他,用一堆堆的事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的脑海里不要反复的出现,那天做的那个梦。
这天她在家里打电话问艳姐,沈哥在不在,不在的话她就去厂里看看。
当艳姐告诉她不在之后,她放下心,收拾了下自己就去了厂里。
目前厂子里已经开始干活,拢共招了八个人,按照她画出来的花样,每天马不停蹄的干着活。艳姐也按照她的吩咐,去联系以前的那些想批发的客户。
然后一个个沟通,如果需要产品的话,他们这边可以寄一些样品过去。这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