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至浑河南岸的酉阳军已经无法再战,全军三千士卒,阵亡一千七,余者大半为伤兵。
包括酉阳主将,全都是重伤。
于是白再香依据秦邦屏的叮嘱,率领酉阳军坚决撤出战场。
而石柱军为了给酉阳军争取完全撤出战场的时间,便继续在浑河北岸死战。
然而这时又闹了一个笑话,南军主将,援剿总兵童仲揆看到酉阳军正在撤出战场,便是不准备管石柱军的死活了,他...嗯,真的也挺想跑的。
于是总兵大人骑着马便要悄摸摸去混入酉阳军中,却是在这时,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的马缰,拽的童仲揆一个趔趄。
“公何往?”
意思是问他,童仲揆,你要往哪儿跑?
“我......”童仲揆抓了抓自己羞羞的脸,尴尬道:“我,我其实就是想去看看酉阳军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无语了,帮什么帮,等你借给人家两条腿帮他们撤退吗?
酉阳军撤退是因全军都是伤兵,根本无法再战,最憋屈的是,这些伤兵至少半数都是拜沈阳城上的投诚炮兵所赐。
然而此时不是说理的时候,见童仲揆又要悄摸摸拨开戚金的手,戚金又往回狠拽了他的马缰厉声喝道:
“给我回来!”
童仲揆很乖,他不乖也不行啊,因他分明看到,戚金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佩刀,童仲揆若真临阵脱逃,戚金真敢杀他。
管你什么总兵不总兵的,爷爷认识你,可爷爷的刀不认识你。
这个童仲揆呀,这是招谁惹谁了?
本来浑河之战他就不想打的,是周敦吉偏要打。
这回自己想跑,偏偏又遇到个脑子不开窍的戚金。
他一个南军主将,做人怎么就这么憋屈呢,而且作为总兵,他还非常失败,居然一次又一次被手底下人呼来喝去。
这哪是将军指挥士兵啊,而是士兵在指挥窝囊废将军作战呢。
不过面对戚金的阻拦,不止是童仲揆,童仲揆麾下还有以及陈策麾下的少数将士也都情绪恹恹。
不过陈策倒是很看得开,中途回返辽阳是理性,临战脱逃就是跨越军人底线的事情了,陈策也不想。
见另一位援剿总兵官陈策没有抵触戚金的做法,戚金便扫视了周遭所有人,再次沉声道:
“你们想往哪儿撤,我们又能撤到哪儿去?石柱军正在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换得酉阳军撤退的时间。
然而等石柱军撤退到南岸后,没有人接应他们怎么办,难道我们来此,就是为了亲眼看着石柱军全体战死吗?
南岸比北岸更加危险,南岸地域辽阔,更适合金军骑兵的集团冲锋,若是我们放弃袍泽不管,只顾自己逃窜,我们就不配做大明的军人,而我们自己,乃至我们的后人,都将永远埋下一颗耻辱的种子。
诸位听好了,这里便是我等战死之地......”
戚金声音铿锵,童仲揆等人想要开口反驳,戚金却是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前面已经铺垫了那句话,表示了一种态度,便是:
我戚金都不准备活了,谁管你们是不是上官呢?谁逃杀谁!
他肃然又是一声断喝:“戚家军全体听令!”
“在,我等听候总兵军令!”
戚家军似乎已经知道戚金要准备说些什么了,便是齐齐为自家主将站台,目光凌冽看向其余各军。
“戚家军儿郎们听令,若是有人胆敢临阵撤退,无论官阶品级,从我开始,从童总兵和陈总兵开始,一律立斩不赦。”
童仲揆吓得骨头都软了,陈策为了掩饰尴尬低头掩口轻咳。
他没表明态度是在给童仲揆留面子呢好么,陈老将军七十岁的人了,还从没当过逃兵呢,戚金这家伙是把他给看扁了。
收起逃跑想法的官兵心中都在暗骂呀:骂的,戚金真的疯了。
戚金是疯了,千算万算,他和秦邦屏、周敦吉还有白再香几人都没算到他们要援救的战友竟然会在即将大获全胜之际调转炮口帮助敌人扭转战局。
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心理打击,所以戚金便再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的人逃跑。
见事态已经平复了,戚金微眯起眼睛,遥望着浑河北岸,低声喃喃道:
“秦兄,我戚金看好你噢,说来我们今日这样的布阵,若不是沈阳守军那群卖国贼的背叛,即使无法夺回城池,也绝对会撕咬下金军的一大口血肉。
我在河南五里扎营,无非是示敌以弱,却没料到,如今却无法对你施以援手,秦兄,你保重,我在南岸等你,等你与我一同战死。”
这便又说道戚家军为何放弃扎营在河桥附近,放弃隔岸对河北川军的炮火支援,以及在桥头为石柱军堵住金军追兵的策略,而扎营于南岸五里的问题了。
其实这个战法,是戚金和秦邦屏打算在北岸痛宰金军,然后再把被打疼了失去理性的金军引到浑河南岸来一举绞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