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天浪别说气势一抖,哪怕是面皮一颤,那边儿的蟒袍大员们都得腿肚子一抖,然后就得赶紧拿出护身符逼逼叨念经去。
可和王夫之交锋,一时间两人倒是相得益彰,感觉竟然很是投缘。
“不瞒秦兄,鄙人今日冒昧造访,是和昨夜的一件传闻有关。”
“哦,是么,秦某人与内人一向深居简出,家人踏实做事,倒也安分,不见有什么传闻竟然惊动了船山先生的大驾呀。”
“哦呵呵,秦兄客气了,王某虚长秦兄几岁,与兄甚为投缘,却也只需平辈论交便可,实在不敢在秦兄面前托大。”
天浪若是称呼王夫之的号,那还真是太过恭敬了。
古代读书人都有表字,而有一定身份的人便还会有一个号。
比如李谪仙、苏东坡、辛稼轩,姓氏后面的二字便都是号。
号是尊称,一般用于晚辈称呼长辈或备受尊敬的人。
而表字一般是平辈的友人相互称呼,兄弟间则称呼兄弟排行,几哥、几弟。
饶是长辈称呼晚辈,也极少直呼其名的,直呼其名在古代几乎就相当于骂人了。
你要是在大街上喊一句:“李白,苏轼,你俩过来和老子比比个弹玻璃球。”
人家是会过来,可过来后肯定一人抽你俩大嘴巴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风雅些的还可以默然回首,再吐你两口。
当面不可叫大名,不过背地里叫人大名的却是不少,因为背地里骂人的肯定更多。
王夫之不让天浪称呼其号,天浪倒也欣然。
可王夫之所谓的传闻,天浪则一定会同他打哈哈了。
昨天从早到晚,天浪一伙儿人可是浪到飞起,完全是一场杀人表演,他又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并不熟的人坦白说杀人时到底崩自己身上多少血呢?
见天浪不接话茬,王夫之笑着放下茶盏,温言道:“秦兄小心谨慎是不错的,可而农今日到访,并无恶意,反而是要提醒秦兄一件事。”
“秦某愿闻其详。”
王夫之顿了顿,整理了一下又道:“柳州城的恶霸人称黑蝎子的,秦兄可曾听说过此人啊?”
“哦,黑蝎子是吗?没听过,没见过,这六个大字都不会写,秦某别说人了,连口音都不是本地的。
原以为先生来此是要卖秦某几斤道德文章呢,原来是问路的,可是不巧了。”
眼看天浪走的是扯皮路线,王夫之仍不气馁,继续道:
“道德文章是救人用的,而农不懂救人,也不想杀人,更不只是因为问路来见秦兄。”
天浪垂眸喝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盏道:“那想必先生是口渴了路过?”
“而农今日贸然前来,无非是想提醒秦兄注意一件事。
黑蝎子昨晚就在距离府上不远处被杀,其党羽也在一夜之间便被不明势力铲除得干干净净,这件事,难道秦兄没有听说?”
天浪故作一脸不知,惊奇地问:“既然是恶霸,那么被除灭了不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可秦兄就不好奇是何人有如此能量竟然一夜之间能铲除一个在整个广西都影响颇大的势力吗?”
“不好奇,好奇害死猫啊。”
天浪摇头,王夫之扶额,心说聊天能聊死倒这地步,还真是没法继续了,简直是生无可恋啊。
可他又必须厚着脸皮把该说的都说了,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一个对他极为重要的人。
“据传黑蝎子的死,似乎有神怪作祟,就算是神怪出手灭了黑蝎子,秦兄难道真的不好奇吗?”
“不好奇,若是神怪来我家,咱就给他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一边做一边唱征服不就完了吗?”
王夫之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是而农却还听说......”
天浪也要磨牙骂娘了,到底谁这么碎嘴子啊,怎么让老小子听到那么多?
“黑蝎子昨天是来到府上打劫,逼迫令狐俊交出他私藏义军的三百万两饷银。”
“没听说......死无对证,等会儿......不是一百万吗?”
天浪终于认真起来了,放下二郎腿目光审读地对视起王夫之的眼神。
如果刚刚他没听错的话,王夫之似乎还亲口说出了这笔银子的出处:是令狐俊私藏了义军的饷银。
天浪微眯起眼睛,一是对令狐俊起了疑心,二是对王夫之前来的目的起了疑心,总之是起了疑心。
感情不止是冲自己老婆来的,还尼玛是冲着钱来的。
见天浪突然沉默的样子,王夫之狡黠一笑,心说:叫你不承认,没有确切的情报,我又怎么会贸然到此?
天浪见王夫之不言语,便自我解嘲道:
“未来岳父竟然有这么多银子,那么秦某人岂不是不用娶妻,而是该跑令狐家做上门女婿了?”天浪靠不要脸吃饭的技术又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