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长公主的浮想翩翩,她的贴身宫女翠香行到近前,压低声音道:“启禀长公主,贺将军求见。”
前几日,大司马崔珏联合奸相宁仕长,对东西两省军的将领大清洗,若不是长公主力保贺狄,他屁股底下东省军统帅的椅子,早就丢了。萧承泽远在西信州,朝中诸如尚书令何嘉岭等人,也早被宁仕长排挤干净,现在的贺狄,算是长公主手里为数不多可用的牌。
她叹了口气,收拾心情,命宫女引路。贺狄远远瞧见长公主归来,神色焦急向她快步走来,没有请安,只压低声音道:“陛下降旨,迁谪我为东省军副统领,升张溪泉为东省军统领。”
长公主峨眉紧蹙,追问道:“怎么回事?”
贺狄左右四顾,没有回答。长公主见状,道:“你随我来。”
入长秀宫内,她将众人遣退,贺狄直接道:“我听说这一次,是因为晴妃。”闻言,长公主的双唇,无声无息重复这两个字,贺狄继续道:“今日晴妃去栖玄寺祈福请愿,路遇山贼,受了重伤,张溪泉恰巧路过,将她救下送回宫中。陛下以张溪泉有功为由,将他升为东省军统领。”
长公主又道:“山贼人呢?”
贺狄回复道:“被张溪泉杀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双目上那对秀月峨眉拧得更紧。这一切发生得太巧了,那伙山贼又被人灭口。横看竖看,都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起初,宁仕长送那贱人入宫时,长公主没太把她放在心上。这些年来,奸相没少给宫里送来美人,拦是拦不住的。但这一次,没几天长公主便知道,那个新晋的妃子不是省油灯。不久前,西省军调换统领,背后也有这个贱人的影子。
至于张溪泉,蓝幼羽曾经在她面前提过他的名字,所以她知道对方是天一阁的门人。半年前,张溪泉从典鉴司调入东省军担任斥候校尉一职,长公主曾提点过贺狄,让他多留心此人。
张溪泉极有可能是吴龙士的人,他现在和晴妃扯上关系,而晴妃背后又是宁仕长。所以这一局,恐怕宁仕长与吴龙士联手做的。
长公主冷笑,枉费自己平时尊崇吴龙士以帝师,没想到他也是个腌臜物!
她沉思良久,对方杀人灭口,对于她来说,只剩下一处可以破局的地方,于是问道:“那个贱人的伤有多重?”
张溪泉会意,他立刻道:“末将听说重可至死。”
长公主当即吩咐下人传何太医。不多时,何瑞入长秀宫,她询问道:“那个晴妃是什么情况?”
何太医也摇头,道:“微臣没入雨晴宫,不过有归来的同僚说,回宫前,晴妃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
长公主与张溪泉对视一眼,合着偌大的皇宫中,没有一人查验过她的伤口,里面有猫腻。于是长公主果断道:“何太医,随本宫前往雨晴宫。贺统领,你在此地等本宫归来。”
说罢,她从宫里的一处暗阁内,取出一瓶丹药,揣入怀中,与何太医赶赴雨晴宫。
此时,雨晴宫中,明帝坐在晴妃榻前,泫泣欲滴道:“爱妃,还疼么?”
晴妃将手从轻柔的丝面绒被下抽出,抚在明帝面颊旁,帮他擦拭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有陛下在,臣妾不疼了。”
明帝握住她的手,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朕就陪在你身旁。”
晴妃温婉道:“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哪能净说胡话,江山社稷为重,臣妾怎忍心陛下荒废朝政。”她的玉指柔弱无骨,摩挲着明帝被岁月劈砍出的沧桑皱纹,双眼犹如玉壶中的冰心,可剪秋水。她的脸庞苍白剔透,仿佛雪中寒梅,尽失血色。然而她此刻却展颜调侃道:“臣妾可不想做红颜祸水。”
明帝忙道:“不会的,朕让太监把奏折送入雨晴宫,等你睡着,朕再批阅。”
晴妃急道:“万万不可。”她倒吸一口冷气,微微娇哼,好似弱风扶柳,双眼更是泪光点点,明帝瞧见她的模样,心里仿佛被人真扎般难受,他连声道:“快躺下。”
晴妃摆手,虚弱道:“累坏了陛下的身子,臣妾会心疼的。”
明帝闻着她身上的那股异香,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又听闻眼前的可人挂念自己,他更炽热的握住那一双柔弱冰冷的手,道:“你才是让朕心疼。”
晴妃轻咬双唇,三分病容,七分娇羞,简直要把明帝的魂给勾走。
便在这销魂时刻,有一宫女近前,轻声道:“启奏陛下,长公主求见。”
明帝的心神都放在晴妃身上,恍若未闻。晴妃道:“长公主来了。”明帝脸色一沉,没理那个宫女,却向身旁太监道:“这是谁选的宫女,半点眼力都没有,留着眼睛也没什么用,拉下去给挖了。”
几日前,为晴妃撑伞遮阳的宫女,不小心把伞落在晴妃头上,结果一双手被人砍掉。此刻她听见陛下金口一开,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砰砰作响,口中急速道:“求陛下开恩。”
晴妃挣扎着坐起,道:“陛下,不可。”这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