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镇北军守城大胜,杀得蛮子闻风丧胆。这几日,城北的酒肆日夜不休,挤满了喝酒的人。而方独眼那里,一直闭门谢客。 许封釉肥胖的身子,坐在两条拼在一起的长条凳上,愁容满面。 方独眼百无聊赖,道:“你打算一直在这里等着?” 许封釉点头道:“他一定还会来找你的。” 方独眼道:“三天了,也该有动静了。你干等着没用,派人出去找啊。” 许封釉没好气道:“哪还有人,江行知早设了局,好容易逃出来三个星官,还被他扣上屎盆子。现在这三人,一个回长安送信,另外两个躲着养伤。你告诉,怎么去找人?” 镇北府那场变故第二天,江行知命人在幽州城门上贴了通缉令,暗门星官伙同江南贼人,趁草原诸部攻城时,刺杀镇北大都督。一时间城内民怨纷纷,暗门的名声臭不可闻。 方独眼道:“钩子呢?难道钩子也都没了?” 许封釉道:“拢共那点儿人,都撒到镇北军里了。” 方独眼拍着桌子道:“暗门混成这幅德行,你丢不丢人?” 许封釉肥肉乱颤,怒道:“怪我咯。门主抽调那么多人去江南,我能不放人?”他越说越委屈,埋怨道:“这些年来,御史台和镇北军一直不对付,是个人都看在眼里,也不知道洛太师怎么想的,把幽州所有的星官都放到江行知身边,被人家一锅端了,你说暗门这活,还怎么干?” 许封釉重重道:“而且啊,江行知还请来剑痴,就算没有江南贼人闹事,他要反,暗门星官拿他也没办法。” 多年以来,长安和镇北军能维持平衡,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江行知身边,没有绝顶高手。 如果让江湖十大高手对阵数万兵马,蚁多咬死象,再高的高手,也有力竭的时候。林望舒能在太和城前一剑倾城,那是因为太和城的守军,总共才几千人。 可是让这些知微境的高手万军从中斩首敌酋,那就如探囊取物。 别看镇北军三十万人马,江行知真敢反,刀圣一定会携刀北上,将他斩杀。 一切都变了,三天前,天下皆知,剑痴柳无双,是江行知身边的高手。 既然林望舒没能杀死江行知,那换刀圣前来,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可是柳无双要杀幽云暗门的星官,只是一剑的事。所以许封釉,急需一个知微境的高手。而他认识的,只有梁冲一人。 虽然许封釉与梁冲有个人恩怨,但为了幽云的安稳,他能忍。至于梁冲会不会出手,老门主说过一句话评价他——大节不亏。 百般无奈下,许封釉这三天吃住都在酒肆里,守株待兔,只等梁冲上门。 等待的光阴总是难熬,两个人蹉跎一上午,一无所获。 敲门声响起,方独眼不耐烦道:“打烊了。” 门外一个声音道:“做生意,哪有往外赶客人的。” 是梁冲的声音!屋里两人对视,终于来了! 梁冲一进屋,毫不意外许封釉坐在那里,他大刀阔马坐下,招呼道:“许胖子,等我呢?” 许封釉闷闷嗯了一声,方独眼关好门,返身回来拉着他道:“你怎么才来。” 梁冲反问道:“你也知道我一定会来?” 方独眼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你还不着调。” 梁冲道:“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那一晚,死了七个暗门星官。”许封釉见梁冲个正经样子,闷声道:“现在整个幽州,除了我,只剩下三名星官,一个回长安送信,另外两个正在被江行知通缉,钩子不到三十人,此外还有一营天策卫,三百人。” 梁冲还是没说话。许封釉嘴巴不停,将这两天搜集的消息,和盘托出道:“镇北军守城伤亡总共一万多人,草原诸部单单被斩杀的人数,接近八万,其中有一半以上,是何仁峰奇兵偷袭后杀的。另外,江行知衔尾追击十里,也斩了两万多人头。”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大捷。 许封釉声音有些冰冷,继续道:“都督府清点出江南刺客尸首二十七具,当值侍卫无一生还。殉职的七位星官,四人死于刺客手中,三人中箭身亡。” 中箭而亡的仇,要算在江行知头上。所以最后一句,许封釉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梁冲终于开口道:“关于柳无双,查出什么了?” 许封釉摇头,道:“还不能证实。目前能探到的消息,大多模棱两可,最可信的一个,是江行知没能拿到风月剑。” 梁冲道:“那柳无双跟在他屁股后面干嘛,他是剑痴,又不是白痴。” 许封釉道:“因为江行知给他了一个刀鞘。” 梁冲叹气道:“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他还真是个白痴。没有风月剑,随便拿来个剑鞘,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许封釉道:“会不会在剑鞘上有风月剑意?” 梁冲摇头道:“柳无双八成没见过风月剑,他根本没办法分辨嘛。” 许封釉没有反驳,的确,以柳无双的剑痴秉性,如果见过风月剑,绝不能让它失之交臂,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得到,哪怕是死。 梁冲又道:“风月剑最后一次现身江湖,是在哪里?” 许封釉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梁冲,道:“玄剑谷。” 梁冲呃了一声,道:“我怎么不知道?” 许封釉道:“天启十四年,北齐第一剑客孟川,入陈留玄剑谷,请天下剑相助。孟川的佩剑,是风月。三年前,江行知用风月剑做诱饵,引柳无双来幽州,将剑鞘赠给柳无双,并且约定,两年内,帮柳无双找到风月剑。” 梁冲沉吟着回想暗门谍报,心说怪不得三年来,长安对镇北军防范得,越来越近。原来早知道江行知在暗中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