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眼中,柳无双只是向虚空中迈了一步。无双剑,也不过是飞过三尺,使出一剑。可是在对决二人的灵台中,那玄妙的风景,早已变换了日月。 若是今日剑斩苍龙,柳无双的修为将更进一步,他有机会一窥天门后的大道。同样,若是林望舒的苍龙解缚,则能飞龙在天,去尝试撞击自己那扇天门。 两人互为彼此的磨剑石。 苍龙身形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凝练,每一次跃起,铜绳铁索都在剧烈的颤抖。然而无双剑意,已经化为玄境中的烈日。 众人看不到玄境中的景象,却能体悟到二人的浩瀚剑意与玄妙气息。南轻尘的心神沉浸在二人的对决中,没有察觉到,此刻靳步谷的身前,悬着一把剑。 寂雪剑。 靳步谷抬起手臂,用掌心拂过寂雪剑刃,刹那间,他周身魔气大盛,寂雪剑发出滔天剑意。 梁靖最先发现靳步谷的异状,连声道:“大哥,你别乱来呀,你可是好人呐。” 南轻尘一激灵,从沉浸中清醒过来,靳步谷已经手持寂雪剑,飞下高塔。寂雪带着靳步谷,越过高墙,刺向杜若。 一剑南来! 烈日当空,光照万里。苍龙凝练犹如实质的身子,再度高高跃起,要与烈日争辉。玄境中乌云乍起,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劈向苍龙。 苍龙跃起的势头被打断,与此同时,一轮烈日,从九天落下,斩断龙角。那双亮如燃灯的龙目,黯淡下来。原本凝练的龙身变得模糊起来。林望舒剑意受损,跌出玄境。 玄境中的这一片山河,幻化成一片浮云。云散天门开,柳无双的剑道,再无阻拦。至刚至阳的无双剑意,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天门。 一往无前,天下无双! 方圆百丈内,十大名剑也好,凡铁青锋也罢,在这一瞬间,铿锵出鞘,万剑悬空朝拜。 玄境中的那道流光,快如闪电,企图从天门的缝隙中钻过去。流光在那道缝隙前消散无踪,破开缝隙的天门,缓缓关上。玄境不复光亮,终于回归暗夜。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万剑跌落在地。 柳无双缓缓睁开眼睛,那对死鱼眼,更加黯淡无光,像是菜市场里那些没有卖出去的隔夜死鱼。 剑开天门未果,让柳无双看起来失魂落魄,他走回江行知身边时,对方小心翼翼道:“输了?” 柳无双意兴阑珊,吐出两个字,道:“赢了。” 江行知紧绷的心弦稍稍放下,他长出一气,道:“赢了就好。”他没有追问柳无双,为什么赢了还垂头丧气,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穿云箭,射向天空,在数十丈的高空中,绽开一朵艳丽的红花。 今夜的都督府,穿云箭如同烟花一样,一支又一支,放个不停。可又像棋盘上落下的,一手又一手棋子。 林望舒脸色灰败,他愤怒的说不出话,所以连靳步谷的名字也不问,杜若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靳步谷。 面对林望舒,靳步谷竟然一步未退,他高举寂雪,毫无章法的一剑劈下去,就像是用菜刀,劈砍肉骨头。 噹的一声,一道烟尘扬起,下一刻靳步谷已经嵌在了松柏的树干里,嘴角还呲呲向外喷血。 杜若剑尖在他脖颈一寸的地方,止住不前。这不是柳无双的气息!在场还藏着一个知微境的高手! 林望舒眼中精光乍现,御剑归来后,杜若再次飞出,剑意更盛,携带风雷之势,刺向靳步谷。 然而这一次,竟然停在靳步谷身前一丈处。 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站在靳步谷身前,那是急赶而至的南轻尘,他手持含光剑,道:“前辈,手下留情。” 林望舒看不见南轻尘手中的剑,但他能察觉到这把剑的存在。这样的剑,全天下只有一把,出自西岳剑炉。他冷声道:“含光剑?” 南轻尘点头,道:“是。” 林望舒默然,他知道,挡住杜若的气息,不是眼前这个白衣青年,也许是他的长辈。林望舒不杀靳步谷,心头愤恨难平,于是他又厉声道:“正邪不两立,你让开,今日老夫要除魔卫道。” 无论怎样,杜若出自西岳剑炉,所以林望舒需要一个理由。这的确是一个正当的理由,但理由便是借口,并非真相。如果不是靳步谷,林望舒在与柳无双的比试中落败,也不至于被对方斩下龙角,剑道受损。 南轻尘争辩道:“靳步谷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在背后偷袭他人,难道是很光彩的一件事么?今日因为靳步谷横生枝节,令林望舒功败垂成,他气急败坏怒道:“放屁,赶紧滚。” 南轻尘坚持道:“请前辈三……”思自还在口中,他耳边嗖的一声,寂雪已经从身旁飞过,砍向杜若。 南轻尘来不及拦截,这一剑,带着不死不休的惨烈剑意,义无反顾。他惊怒道:“靳步谷,你疯了么?”他回头一看,靳步谷已经变成血人,这几天好容易休养出的那点精血,眨眼耗尽。 杜若急速后退,寂雪速度更快,紧追不舍。先前林望舒能以杜若将靳步谷轻而易举击飞,让他升起轻视,即使这个大头少年同为知微境,但也有高低之分。 现在寂雪的速度比杜若更快,说明这个少年的御剑修为在他之上。按理说,御剑修为,取决于境界高低。以这个少年的境界,刚才不应该被他一剑击飞。 这等怪异的事情,林望舒闻所未闻。他收起轻视之心,将心神放在杜若上,全力施为。即便如此,寂雪剑越来越快,锲而不舍追砍杜若。 两把剑你追我赶,急速穿梭,旁人已经无法看见剑影。 眼见寂雪剑将砍在杜若身上,忽然间,它停了,安静的悬在空中。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个戴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