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铺天盖地的铁网,在月色中展开。 白霜雪暗道不妙,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身子急速下降,手中青峰华光再现,斩在迎面而来的铁网上。 金石相撞,一连串飞溅的火花上传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响声。出乎白霜雪意料的是,不知道这铁网是什么材质,她以神胜万里伏全力斩出的一剑,竟然没能斩断。仓促中,她就地一滚,身形狼狈的险险躲开那一张大网。 紧接着,后门墙外,也飞来密集的箭矢。 此处虽没有攻城弩,可那材质神秘的铁网,更令人头疼。显然此地早有埋伏,她当机立断翻身,与江南众人汇合。 正门处的箭雨从未停歇过,白霜雪一去一回的光景,在攻城弩摧枯拉朽的攻势下,数间房屋已然坍塌成废墟,漫天落下的箭雨无孔不入,众人避无可避,狼狈的挤在一处,不停挥舞手中兵器,拨开箭矢。 即便如此,活着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挂了彩。 谢星野见白霜雪归来,喜出望外道:“白姑娘,如何?” 白霜雪摇头道:“有埋伏,比前门更棘手。” 谢星野微微愣神,随后皱起眉头叹出一声长长的失落。白霜雪心头泛起懊恼,此前刺杀幽云守城将太过顺利,让她小看了镇北军,没想到江行知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杀他们,竟然连自己的手下,都不放过。 众人正束手无策,又有一身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旁人救援不及,一支攻城弩箭刺穿他,带着他的身子飞出两丈远。那人当场气绝身亡,倒地的尸体上有一个大洞,正汩汩流出带着热气的鲜血,仿佛一口血红的温泉。江南众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悲鸣,今夜的伤亡实在太过惨重。 便在此时,都督府外,东北方向传来了呼喊的嘈杂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有三四处,亮起了火光。这火光微薄黯淡,却为众人稍许驱散了冰冷冬夜的阴寒。 今晚的夜色是如此浓重,以致于那三四处的火光,明亮的有些刺眼。江行知望向东北处的火光,微微皱眉,那是镇北军大营的方向。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暗夜的宁静,一声响亮的“报”字响起,一人一马已经来到近前。马不停蹄,马鞍上的斥候已经飞身跃起,眨眼来到江行知近前跪下,道:“禀都督,大营粮草失火。” 江行知不悦道:“大营里的人都干什么吃的?” 斥候忙回道:“康都尉已经命人救火。”康田康都督,镇北军七都尉之一。这名斥候话不停歇,继续道:“不久前,翟都尉也传来消息,请都督下令,命镇北军全营戒备。” 江行知点头,处变不惊道:“传我口令,依翟远同提议,全营戒备,如有变故,再来通报。” 斥候跪道:“末将领命。”说完翻身上马,一路急行北去。 应洺露心忧道:“有漏网之鱼。” 江行知扭头望向城头,那里安静如初,他心中升起不安,道:“攻城弩准备最后一轮齐射。弓箭手全力施射,步兵原地待命,准备突击。” 被围在都督府中的人们,隐约察觉东北面起火。也在此时,飞来的攻城弩箭,渐渐停了。谢星野喜道:“有人来接应了。”他心生一计,强打精神道:“诸位,与其窝囊的被箭射死,不如轰轰烈烈杀出去。” 在他身旁最近的范煜亮听罢,深吸一气,断然道:“不错,既然……”虽然攻城弩箭停了,可这片箭雨,更加密集了。他的身手不如谢星野,此刻叮叮当当接连不断的箭矢飞来,将他的话打断。范煜亮不敢大意分心,只冲他人重重点头。 谢星野手上不停,向白霜雪道:“接应的人,应该在东北面,白姑娘,能者多劳,你在前破敌,我等随你左右往东北方向杀出去。” 白霜雪刚要应下,忽然她脸色一变,道:“等等。” 江南众人可以等,然而形势不等人,谢星野急道:“怎么呢?” 白霜雪双目炯炯有神,却没回答谢星野。 人群中传来细不可闻的嗤笑声,但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清楚。若想破敌,尖头那人最是危险。江湖儿女,侠义为先,生死置之度外。白霜雪此时不声不响,有人猜测她是贪生怕死,所以才有这一声嗤笑。 谢星野再也等不下去,道:“我在前破敌,请白姑娘为我掠阵。” 白霜雪这才道:“西面。” 众人不明所以,不由面面相觑,什么西面? 白霜雪怀中的子母铜铃,又震了一长一短两下,她呢喃道:“南面?”她心里有些拿不准,正在此时,子母铜铃不停歇的震了三长一短四下,白霜雪眼睛顿时一亮,扭头望向西南,隐约瞧见一处高塔。旋即她指着高塔道:“跟我去西南。” 生死存亡之际,白霜雪旁若无人的举动,更显得无理。谢星野脸色不悦,不由道:“白姑娘,究竟……” 白霜雪斩钉截铁道:“我师妹刚刚传讯过来,是西南面无误。这几把火应该是她放的,目的是声东击西。” 天一阁制作的子母铜铃是传讯的宝物,每一对子母铜铃分为两颗,以内力催动其中一颗,另一颗便会震动。并且根据输入真气的变化,对应了不同的讯息。 白霜雪怀中的这对铜铃的另一颗,在蓝幼羽手中。刚才这颗铜铃长震两下,两短为东,两长为西,接着又震了一长一短两下,一短一长为北,一长一短为南。而西南面,连起来,便是三长一短。 当白霜雪看见那座高塔时,她猜测到蓝幼羽就在上面,而刚才她向自己传来的讯息,是去西南面,所以她顿时明白师妹的用意。白霜雪将一道真气打入子母铜铃,告知蓝幼羽她收到了讯息,长剑一震,喝道:“你们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