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过招,只在须臾。 只听一声闷哼,武神门陈清的右肩被向文东长枪挑破,顿时嘭的绽出一丛鲜血。 此前江南众人偷袭得手,斩杀四人,不禁对暗门星官有了轻视。眼下他们面前的六人,堪称一顶一的高手,即便互为敌手,也值得钦佩。 暗门星官名不虚传。 都督府内的侍卫反应极快,陆陆续续不少人已经加入战局。 谢星野心知,此趟行刺已然失败,再纠缠下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他喝道:“扯呼。” 向文东见对手要逃,收枪蓄力,二度攻来。这一枪,犹如潜龙出渊,直直刺向谢星野。 谢星野不敢大意,催动真气将毕生绝学流云剑法发挥到极致,以一招风流云散,缠住向文东的长枪,意图卸掉对方枪上磅礴的真气。 不料向文东的枪法心决更胜一筹,长枪真气不散,反倒是搅动得他剑身的真气急速消散。他身旁的楚雪惊呼一声道:“四师兄!”话音未落,已经将手中剑递上解围。 楚雪的功力远不及谢星野,又如何能挡住向文东的长枪,只听嘣的一声,楚雪手中剑断,剑尖嗖的一声,没入院中树干上。 枪上一股阴柔无匹的真气,顺着剑身侵入她体内,楚雪的右臂,登时酸麻不堪,不得动弹。 谢星野顾不得自身安危,侧身探手,一把拉住楚雪的胳膊,用力后拽,道:“走啊。” 这一分神,眼见向文东的长枪,就要把谢星野捅个对穿,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跃入场中,她手中长剑华光绽放,剑身压住来势汹汹的长枪。 向文东察觉半路横出的这一剑,剑气古朴卓绝,锋锐无匹,他不敢大意,左臂下沉,右臂上抬,挑起枪身想要挑开来剑。 然而枪剑甫一接触,向文东只觉有一股浩然真气自剑上传来,势不可挡的侵入体内,他胸口血气仿佛沸水一般翻腾,当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后拄枪单膝跪地。 没有片刻间隙,马敬中的单刀自右方横扫,张菁朴刀自左侧斜撩,已经攻向那名白衣女子。 不料白衣女子身影翩若惊鸿,向后飘去。而她手中长剑已窥探到四象玄奥,化四象入阴阳,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分少阳太阳少阴太阴,在天应得春夏秋冬,在地应得东南西北,在人应得生老病死,归天机大道于四象樊笼。 马敬中与向文东二人顿觉手里的刀,砍在泥团黏土中,而且越陷越深,仿佛困在樊笼中无法自拔。二人定睛一看,两把刀莫名其妙被女子手中长剑黏在一起。 此刻女子手中剑罡浑厚,猛的一震,二人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白衣女子轻声咦了一声,不由多看了他们一眼,心道这二人的功夫,比自己判断的,还要高一些。 谢星野号称书剑双绝,在剑法上的见识更在他的修为之上,他不由脱口而出道:“天机数剑!姑娘出自天一阁!” 他一口叫破对方师门,白衣女子却是坦然,朗声道:“不错,天一阁,白霜雪。” 天一阁名声赫赫,江南武人听罢,神情振奋,冲在最外面与侍卫厮杀的那几位,更是起劲。 马敬中揉着微酸的小臂,淬了一口道:“什么天一阁天二阁,我呸。”说罢他双手握刀,准备再战。 尽管江南一方有强援加入战阵,可越来越多的侍卫涌向此地,杀也杀不完。而且在场众人中,白霜雪的境界最高,她能察觉到,有一股滔天杀气正向都督府奔来。这是大队人马行军才有的杀气,镇北军出兵了! 江行知卧房的油灯依然亮着,众人在外争斗的热闹,可屋内安静得有些诡异。没等诸位星官再次上前厮杀,白霜雪的身形如花间蜂蝶般,翩若惊鸿,在方寸间觅得空隙,她手中神胜万里伏,接连不断斩出三道剑罡,直奔房门。 数声巨响从众星官脑后传来,马敬中脑海中刹那闪现一个念头:“糟糕,对方要强攻。”然而下一刻,只听白霜雪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听到这话,马敬中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屋子的门窗尽碎,房间内空无一人。 向文东早早反应过来,喝道——追。 除去白霜雪,江南众人中,谢星野的修为最高,他一马当先,一手流云剑法飘忽不定,纵然都督府的侍卫都是精壮兵勇,也不是他的对手。范煜亮与邝嫣然掉头向外,为他左右掠阵,三人好似箭矢的箭头,将对方的围堵撕开一道口子。 白霜雪的天机数剑,在四象剑境界上打磨得有些时日,此刻以一敌六,且战且退,依然没有露出破绽。 高手对决,寻常兵勇蹭到伤,碰上死,不敢靠近。马敬中等六位星官,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这江南众人,渐渐靠近大门口。 今夜狂风骤起,吹散九天层云,令空中那一轮皎月,格外明亮,满天银霜压星光。可应看不见的群星,寒芒闪动,从天而降。几百道星光落地,噗噗噗穿透二三十人的身体,期间夹杂了十来支长如盘龙枪的弩箭,钉在地上,箭杆上,还挂着惨死之人的尸首。 弓箭手和攻城弩! 那些从天而降的星光,是飞矢锋利无比的箭尖,向皎月借来的一抹银霜。 谢星野当即立断道:“躲。”他眉头紧锁,在幽州城能调动攻城弩杀人的,只有镇北军,对手的援军来了。 楚雪贴在他身旁,道:“师兄,怎么办?” 攻城弩威力巨大,夹杂在密不透风的箭雨中,更难防范。 一刹那,都督府院中的空地上,横躺着几十具尸体,尸体上扎满箭矢,好似一只只在寒风中冻死的刺猬。 马敬中心头火气,怒吼道:“别他娘的放箭,里面还有自己人。” 向文东强提一口丹田气,也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