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麻亮,公孙苗就在隔壁的屋子里哼起了小调。那是他来鄯善后刚学的一支鄯善曲子《十二卡门》,虽然五音不全,声音沙哑,然而满心的喜悦还是让人一听就受到感染。今天他就要回京城去了,自从以都尉身份来鄯善,转眼已经一个多月了,自己避开了同匈奴使者的血战,却得到了一份天大的功劳。想到这里心中高兴,所以小曲哼得吱哇乱响。哼着哼着,调跑远了,心中一阵不快涌上心头:他妈的!你们把天大的功劳让我一份,凭什么?你们怕的是卫侯李邑。李邑是我的后台,是皇上的宠臣。想到李邑心里又像吃了一只苍蝇,狗日的李邑,就凭你的德性,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三十多岁就封了侯。鬼点子不少,派我万里迢迢来吃苦受罪,你在京城吃香的喝辣的。想到这里不觉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走了,李邑更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勾引那个贼婆娘了。想到这里不觉又气得咬牙切齿。 公孙苗在屋暗自生气,百般无聊,一脚把门踹开,来到院中。一看到鄯善贫困的景象,火辣辣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心中一种快感又涌上心头,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让班超他们在这建功立业吧,建个屁的功,就凭你们三十多个人,在鄯善侥幸成功,好运不能一直陪着你,让你们西进送死去吧!自己的苦日子终于有了个尽头了,而且定鄯善首开西域,自己功劳在册,如此也不枉此行了。倘蒙圣上见爱,博个加官晋爵,那可就光宗耀祖了。想到这儿,嗓子里的小调又哼出了声。 吃过早饭,淳瘦石和公孙苗带领一小队人马旖旎着走出东城门。班超诸人及鄯善国众臣都早早来到了城门口。淳瘦石走到奢香面前,躬身道:“有劳公主费心了,老臣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如意这孩子。她从小就没有母亲,也是我管教不当,造成她任性,看在老臣的分上,往后有什么不到之处,多多包涵她一点。” 奢香还礼道:“国相放心,如意与我自小姐妹相称,情同手足,她一定不会受委屈的。再说了,”奢香偷眼看着那边的昆仑笑,低声笑道:“昆仑将军还要照顾她呢。” 淳瘦石一听,心中已然有数,好在昆仑笑这孩子温文尔雅,才气过人,这样的人,如意也有所托付了。想到这些,于是笑眯眯地道:“有公主做主,老臣就放心了。” 奢香道:“倒是国相千里迢迢,一定要保重身体。”如意走过来又拉着爹爹的手说了一些体己话。 日头渐渐升起,气温也逐渐高了。淳瘦石看时间不早,坐在马上向众人挥手道别。忽然他看到送行队伍里的车跃山,不禁一叹,复又翻身下马,走到车跃山面前,双手紧抱车跃山的双肩道:“将军,辅助贤王就靠你了。” 车跃山也紧紧拥着和自己生死与共的老朋友,嗓子有些发硬:“鄯善归汉乃是百年大计,国相此去肩负我王重任,鞍马劳顿,万望保重身体。他年国事渐平,小弟定去大汉迎候大人归朝颐养天年。”说完两人眼角潮红,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时,班超走过来道:“淳国相,刚才又想起一件事来,窦大将军手下有一都尉,名叫牛牧田,此人善于修建城池,此去路过伊吾,务请窦将军派他来帮助鄯善重修王城。”淳瘦石和车跃山两人连忙抱拳赞道:“班大人心系鄯善,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 那边的公孙苗端坐在马上,正在暗自盘点着自己的行囊:那对和田玉佩孝敬卫侯,魔头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呢;碧玉龙孝敬窦国舅,不知道国舅爷中意不中意;浑玉镯子将就着叫那婆娘带吧,莫不是看在结发的分上,叫她见鬼。公孙苗想到这儿,后脊梁忽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浑身像是被虱子噬着有些不大自在,他眯起双眼下意识地晃了晃身体,好像要抖落什么东西似的。好在大伙儿都在那边洒泪告别,谁也没有顾及他。 送走公孙苗后,大家的心情镀乎轻松了许多,一来是去除了一块心病,心中没有了挂碍;二来是首服鄯善,因此对前途都充满了豪情。“豹子头,这一劫打得有水平,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找到解数,你瞧瞧。”只见昆仑笑从门外走进来,双手托着一只黄杨木棋盘,一边说,一边还在盯着棋盘上的残局若有所思。身后紧跟着甘英一边走,一边朗声大笑。 班超笑道:“两位还有此雅兴。”甘英接口道:“公孙都走了,我等还不兴轻松一下呀。豹子头,你也别太累着了,谋叫我这一劫搞惨了,他来请教你呢。”说完,他两人也不用邀请,大大咧咧地往榻上一坐,摆开了棋盘子。班超见两人兴致正酣,因此也钩着脑袋瓜子参加了进来。 “都在呀?”几个人正交头接耳,奢香公主笑着从外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姑娘。只见那姑娘一身褴褛,满脸污垢,一头乌黑而肮脏的头发虬结在头上。众人正纳闷不解, 奢香道:“此乃我义妹沙雪。”班超上下打量了一下沙雪,然后一伸手示意道:“两位姑娘请坐下说话。不知这位沙雪姑娘为何如此装束?莫不是远涉崇山而来?”奢香见大家迷惑不解,于是将前因后果向众人说了一遍。 原来火烧匈奴使者那天,奢香知道奥斯曼乃匈奴人,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派沙雪打探奥斯曼的消息,借机稳住奥斯曼。不料奥斯曼老奸巨滑,他知道沙雪是奢香师爷,心想从她口中一定能获悉汉使讯息,因此先下手为强,乘沙雪不备,将其掳回府中。奥斯曼百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