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公主幽幽叹道:“别的女孩子若不这样想,她一定是呆子,天下的男人,又有谁的心胸能像你这么开朗?” 傅介子笑道:“我哪里是心胸开朗?只不过是健忘罢了……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我忘记得总是比别人快些。” 雁翎公主无限仰慕地,瞧着他缓缓道:“不错,对于不该回忆的事,你的确忘记得比别人快些,但别人对你的恩爱你却一辈子也忘不了。”她长长叹了口气,道:“一个女孩有你这样的哥哥,她的确也应当心满意足了。” 尉屠归突然笑道:“既然有了这样的哥哥,还等那样的情人做什么?” 雁翎公主霍然回首,道:“你……你敢说这样的话。” 尉屠归笑道:“我说的难道不对?” 雁翎公主咬牙望着他,颤声道:“我原谅你,你的心已脏了,你永远也梦想不到,人世间还有一些纯洁的感情,你这一辈子已只能活在黑暗里,再也见不到美丽的事。” 尉屠归悠悠道:“活在黑暗里,总比死在光明的火里好得多。” 雁翎公主道:“你,你说什么?” 尉屠归躺在地上,眼睛仰望着苍穹,喃喃笑道:“火……好光明的火……我宁愿做一只终年躲在黑暗中蝙蝠,也不愿做被火烧死的飞蛾。” 雁翎公主,傅介子忍不住随着他目光望去。 只见一片火光已自黑暗中升起,熊熊的烈焰,将黑暗的苍穹都映成了赤红色,就好像鲜血似的。雁翎公主扑入傅介子怀里,颤声道:“这火会……不会是苏武…” 傅介子道:“不会的,不会的……”他嘴里虽说不会,但面上却也不禁变了颜色。尉屠归瞧着他们在火光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恶毒的笑容,喃喃道:“可惜可惜,苏武纵然死了,只怕也是轮不到我。” 火,越烧越大,但屋子里还是没有人逃出来,在如此猛烈的火焰中,若不逃出来,只有死。冒顿瞧着这熊熊的火势,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天狼旗笑道:“大患已除,单于应该高兴才是,为何叹息?” 冒顿手捋须,叹道:“你知道什么……此人活在世上,固是本王心腹之患,本王时时刻刻都想将他除去,但他真的死了,本王倒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天狼旗垂头道:“是。” 冒顿缓缓道:“当今世上,本王若再想找他这样的对手,只怕是再也找不着的人,他一死之后本王又难免觉得有些寂寞。” 天狼旗陪笑道:“绝代英雄之心胸,弟子本难了解。” 冒顿长叹道:“这种心情的确是无法了解的……最遗憾的是,他迄今仍未与本王正式交手,本王这一生之中,只怕是再也找不着这样的对手。” 天狼旗也自长长叹息了一声,道:“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若到了顶峰之上,心情自然难免萧索,但眼见天下英雄俱在足下,单于也该稍自宽慰些才是。” 冒顿哈哈大笑,道:“好,不想你竟也有此才情,本王一向倒小瞧了你。” 天狼旗躬身道:“那苏武既未逃出来,必定早已化为枯骨。” 冒顿道:“你的意思是……” 天狼旗道:“依弟子之见,此刻最好便设法将火势遏阻,否则风助火威,冒顿大单于火热蔓延开来,一发便不可收拾了。” 冒顿道:“好!这大好胡杨林若烧光了,实在也有些可惜。” 他语声微顿,突又沉声道:“火势熄灭之后,设法寻出那苏武的枯骨,以王侯之礼好生埋葬于他,他活着时是英雄,死后咱们也不能慢待了他。” 傅介子也瞧出火势更大了,风吹到这里,已有了热意,苏武仍无消息,他怎能不着急。雁翎公主更是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拉住傅介子的手,道:“你说,这火会不会是苏武放的?” 尉屠归冷笑道:“这火势突然而发,一发便如此猛烈,显然是许多人一齐放的火,苏武与军须靡怎能引发这么大的火势。” 雁翎公主道:“那么……那么……” 尉屠归悠悠道:“这想必是苏武被人困住了,所以冒顿就…” 傅介子喝道:“住口……雁翎,你莫要听他的鬼话。” 尉屠归笑道:“你嘴里虽叫她莫要听我的话,心里却已承认我说的是对的,是么?” 雁翎公主颤声道:“你……你……” 尉屠归悠然笑道:“苏武死了,你两人岂非更开心么?又何苦装出这副着急的样子来,难道是装给我看不成?”雁翎公主一步窜过去,嘶声道:“你再说。”她一脚踢了过去,哪知躺在地上不能动的尉屠归突然一跃而起,出手如电,眨眼间便又点了她腰畔三处穴道。 傅介子大喝道:“放开她。”他正待冲过去,尉屠归手掌已按着雁翎公主的死穴,冷冷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将她的尸身交给你。”傅介子果然再也不敢动了。 尉屠归大笑道:“现在,你也该明白两件事,第一、我尉屠归不是好骗的;第二、若论骗术,你傅介子还差得远哩。” 傅介子恨声道:“我方才为何不杀了你。” 尉屠归道:“只因为你是个呆子。” 傅介子仰天长叹一声,道:“现在你要怎样?” 尉屠归冷笑道:“你若还要你这可爱的妹妹活着,此刻就乖乖地去探路,你要记着,你若不能将我从安全的路带出去,那么,第一个死的便是她。” 突听一人笑道:“他只怕是无法将你带出去的,要人带路,还是我来吧。”这独特的笑一入耳,傅介子与尉屠归面色俱都变了--一个大喜,一个大惊,两人齐地失声道:“特使回来了。”苏武与军须靡已飘飘走了过来。他衣衫虽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