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场理学之乱扑朔迷离, 甚至有些虎头蛇尾,没能酣畅淋漓的大闹一场。
两旁边围观的几千人虽然没见到这些儒生大声嚎哭,复刻当年左顺门奇景,略感失望和欣慰。还是产出了大批优秀的文学作品。柳宗元写他的短篇小说, 诗人写诗,词人写词。他们中有一部分人, 虽然在历史上声名显赫, 但踏入九重宫阙的机会不多,看到伏阕闹事就更难得了。
“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还以为阎君要亲自出来训话呢。”等的就是这个。
“输了输了, 真的没传庭杖。这些人的文采和心性果然都不行, 如果是杨慎, 绝不会退。”
“这身份也不对等啊。杨慎状元及第,翰林院编修, 经筵讲官。他们, 就普普通通的一群鬼。”
杨慎:我当初去左顺门大哭,不是因为皇帝非要认亲爹, 是因为他无缘无故抓了八名大臣下狱!
“阎君都是神仙,他们怎么会认为阎君的思量的不如凡人小鬼周全呢。”
“太自信了, 我怀疑他们其实的是心学的。”
“不他们一定不是!我们这些观战的才是心学。”
“我现在相信这位大学士是则天大圣皇后,就这个气势, 就这个用词, 就这个扣帽子的功夫,非她莫属。虽说是一群蠢货,眨眼间上升到兼并土地意欲谋反。”
“倒不是她夸大其词给人定罪, 这群理学门人要的确实过分了,来到地府多年,未立尺寸之功。本来当差就能免劳役、赋税,就是累了点,不得自由,还不如服劳役呢。还想开科选士,开了科举,他们也考不上啊。古往今来的状元够多了。”
“虽说我生前坐拥千亩良田,呼奴唤婢。但后来流民谋反……唉,为长远着想,还是应该杜绝兼并。”
各自失望的散开,有工作的回去工作,没工作的呼朋唤友去附近酒楼聚会。
吴瑜试着回忆刚刚有谁出现在自己身后,谁能让我袖子里塞纸条?真想不出来了。此时有些进退维谷,踟蹰了一下,先往阎君殿走去。
武后和宋朝双方在刚出手的时候都拼尽全力,毫不留情,等到发觉还有隐藏的势力在时,立刻敏锐的收起利爪,假装自己伸出的只是猫猫爪。以保全自身为最大的原则。
吕雉笑道:“媚娘和其他那些人,都在戏弄理学门人。他们此举,真是有勇无谋。”勇敢,不是勇猛。
现在武曌、火炮还有悄悄溜走的三方,都很复杂,都是各觅私利。反倒是理学这帮人,尤其是过了秤的这六百多人,都是挺单纯的,傻呵呵的前来送死。唔,只要阎君改一改法律,他们大可以被打入轮回,滚回那个危险重重的人间。
阎君们叹气。都不肯安分守己,得意忘形。
武曌朱唇含笑:“狱尉真诙谐。发表意见难免和别人意见相悖。我能利用他们做什么?要被人利用,总得有点真才实学。”她设下了钓饵,谁爱上钩那是谁活该,人为名利,鱼鸟为食,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可惜呢。
吴瑜刚刚走到门口,听见这妩媚霸气的一句话,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人确实不堪大用,倒不是不忠,只是他们能力不济,最忠诚的也只能殉国而已。
都尉:“学士此话不假,我看他们一个个过了秤,来到殿前,好像在等有人来振臂一呼。只是能做到振臂一呼的人,好像都被拦住了。”
矮都尉:“京兆尹正在审问整理,请阎君给他半日时间。”
墨子一脸冷漠的回自己画中山:“如今地府这些官吏,大多不符合程朱的要求,倒还不错。”
官吏可以不端身正坐,可以想穿什么穿什么,男人也有涂脂抹粉带花带玉簪的风俗,还可以为美味不辞辛苦,贪杯,看漂亮妹妹歌舞,玩弄丝竹管弦,派人经商,私下约架并热爱看人打架,读圣贤书之外的书,沉迷字画,定制瓷器,偷偷翻书法家的垃圾堆捡废纸团,私下赌博,写促狭的小段子,买古时候的衣冠打扮成古人、坦*胸*露*乳的玩流觞曲水,把握住分寸的人依然是好官。
吕雉:“墨子怎么又生气了?”
刘盈瞧着老师隐入墙壁中,团团的作揖:“夫子听见‘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还有那首‘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前者贬低劳作,后者又轻视将相之外的所有行当,满心功名利禄还引以为傲。”
嬴政:“这六百多人虽然无知,倒是虔诚。将来都送到墨子门下。”现在能做到灭尽**,将来也能做到认真耕种,学习木匠手艺,捡几个技艺最精湛的给扶苏。
阎君们:“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坏。”
曹光在旁边叉手而立。
吴瑜原计划是等理学之乱闹完,理学门人被责被罚之后,她去直指武曌,就是因为她御下不严,才引发的这一场祸乱,重点来了——如果在翰林院中,多设几名学士,协同管理,焉能如此不周?
结果那次过秤让理学中那些有道德瑕疵名不副实但能闹事的人被筛下去了,过得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