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年前,在赵顼刚刚死亡时。他哭的太惨,愧疚的伏地请罪。
祖宗们也不好过多苛责。毕竟他认真努力、态度诚恳,除了一点点能力不济的小问题之外,主要是由于两党之争导致整个宋朝都在漩涡中不能自拔。这不是赵曙替儿子甩锅,实际就是这么回事,在赵曙生前他看王安石司马光都不错,他俩年龄相差仅三岁,这时候已经是成熟稳重,名望颇高,新旧两党也已经成型,这时候还只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
赵匡胤开始冷静的探讨起:冗员、冗军和冗费——这三座大山。这三座大山对应的敌人是谁?是吃俸禄不干活的官员,吃饷不打仗的士卒,还有占有国库费用的人。这些人充满了整个国家。
他在这里得到的消息很多,能看到他们互相争论攻击时所写的文章,只要文笔好到能在地府流传看,但缺乏具体数字。“自从你父亲去世那年,府库里有多少钱。历年有多少钱,多少官员,多少士兵,都告诉我。”
这些数据都是机密,属于军事机密,官员知道,但不敢写到文章中,万一让辽国和西夏知道我们宋国成了穷光蛋不就完了吗。每年还要例行炫富,让他们知道我宋养得起精兵,打得起仗。
赵顼都记在心里,擦擦眼泪,一一回忆起来,如实说了。
一看就是对朝政十分用心,才能把十多年的数据张口就说出来。
刘娥问到:“我听说干旱无雨,导致王安石被罢相。”
赵顼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坐在椅子上也没有坐实,捧着太宗从太祖手里抢来的酒,眼泪直往酒里落:“那年干旱……有人献上《流民图》,其惨状令人不忍猝睹,我…人言这是人事不休(官员道德问题),介甫说天变不足畏,恐怕是上天示警…”王安石虽然安慰我说尧舜时也有水旱灾害,但尧舜当时没变法呀。谁变法都会害怕,没有改变的话呢,那就不是天象示警,如果有变法,还有说天变不足畏这样过分的话,真的越等越害怕,天下大旱啊。“结束新法的第二天就下雨了。”
自古以来,水旱蝗虫和谋反总是轮番出现,只是区域大小而已,少有全年没灾的年份。但皇帝们应对的方式不同,有些皇帝认为有灾害是朝中有人缺德,排除自己的嫌疑之后,换个丞相。有些皇帝认为是自己的错,就开始吃素给上天道歉。有些皇帝大赦天下查找冤案。
刘娥不怎么迷信,只是叹了口气:“你母亲,有些过于干政。”管的事不少,就是管的不对。她也觉得司马光比王安石更好一点,但王安石也有可取之处。
众人都看她,似乎想问她怎么好意思说别的女人干政,尤其是赵祯,他怀疑太后现在认为她自己是个不揽权的好太后。
赵光义又问一件事:“吕惠卿、章惇、曾布、蔡卞、吕嘉问、蔡京等人,都是王安石的臂助,我听说有人称其为八贼。这是怎么回事?”
赵顼徐徐解释自己的心态,他想要改变,变好,变强。“别人只想安于现状,唯有介甫与我同心同德,忧国忧民。只修德政岂能抵御外敌。辽与西夏形如虎狼。”
辽国和西夏待着没事就勒索‘兄弟你家地没有用吧,划给我吧’‘兄弟你家的银子很漂亮哦’‘兄弟你的边关的百姓闲着也是,去给我干活吧’,他们永不知足。苏洵说得多对啊,那灭六国论是前车之鉴。他们父子三人,堪称王羲之在世,还比王羲之善于写词。
探讨新旧两党的事,探讨了很久。局势有点复杂,皇帝们一想到大臣们的出发点不再是君王和天下的利益(君王=天下),也不是自己的立场,而拧成团,这就让人烦躁了。当年朋党论已令人不愉,现在如此明显的结党,简直是对皇帝的威胁逼迫。两党之争,逼的皇帝亲自下场站队,另一党有才干的人就不能被起用,这岂不是滑稽?以前主战主和的大臣们争端虽然激烈,但在皇帝亲自定调之后,都会服从命令。
赵匡胤思考良久:“我觉得,你需要把他们统统骂一顿,不行就打一顿。”太烦人了。这当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人间的皇帝又听不到。
众人郁闷良久,赵曙开始问儿子,自己子女们现在如何,这些事不会祭告给他。
赵顼想起对自己地位有威胁的弟弟,还有可怜的妹妹,一一说了。
之后没过几天,曹皇后身着男装,不是宋朝宽松的款式,而是唐代的团花圆领袍,黑缎圆领袍的领子敞开成胡服,头戴幞头斜插珍珠花,腰横玉带,下系金佩刀,足下一双轻快的短靴。自己手持长篙撑船,舒舒服服的回到帝镇,拎进来一坛酒,一套书。
赵祯惊讶道:“你怎么作此打扮?”一次比一次过分,上上次还是窄袖的女装,上次是直裰,这次直接改男装了?
曹皇后愉快的叉腰:“这有何不可?我出身将门,自幼习武,男装女装都由得我。”
原先在人间时,遵循人间的准则,不想做逾越的事,现在到了阴间,如此自由宽泛甚是轻快,又何必委屈自己。
她生性节俭,辽国的脱脱都知道:性慈俭,重稼穑,常于禁苑种谷、亲蚕,善飞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