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尚还是生气了!”张焚心中暗笑,迈步跨过船舷,大步向着甲等第一、二条船走去。 众人都只当他要坐上如镜让出的空船。三、四、五、六,中间四席上,年青修士跃跃欲试,却又被张焚刚才展现的剑法震慑,没有起身挑战。 满湖人等都在等他登上甲等第二位置的时候,张焚脚步一偏,从如镜留下的空船旁边走过,直奔排在最前方的一叶扁舟走去。 细碎的议论声从他脚步偏移开始响起,等到他略过如镜留下的空船,径直向甲席第一走去的时候,湖面上鸦雀无声,只有轻微的踏水声平稳有节奏的响起。 距离越来越近,甲席第一条小船上。一名全身黑袍,眉心一道竖直伤痕,仿佛一只竖眼的青年微微抬头,冰冷的注视张焚。 修长的手指拨动横放在几案上的古琴。 “嗡——”琴弦发出一声冷冽的铮鸣,仿佛禁告侵入它领域的外来者。黑袍青年长眉一条,略显削瘦的面容轻动,发出恍如冰凌冻泉般的声音:“你要向我挑战?” 四周的湖水也仿佛被寒气所激,升起腾腾水雾。 雾气中,张焚停下脚步,道:“刳山宗张焚,请俞兄指教!” 恰如一块落石,激起千重波浪。 “张师兄……”“枯心老人……”“鬼手魔琴……” 无数细细碎碎的议论声霎时一起爆发出来。 三散人、五金丹,龙山大区散修中最著名的高手。相比异军突起的三绝僧如镜,鬼手魔琴俞佩玉更能作为散修中后起之秀的代表。 其师枯心老人元婴已成,盖压龙山。除了不知生死的隐修长老,龙山五派明面上的头面人物都不是他对手。同在龙山,双方在资源、弟子各方面都有摩擦。近年来,枯心老人整合部分散修,五派大敌之势渐成。 鬼手魔琴神光高阶,心魔琴、幻月剑,本身修为足够,靠山强硬,顺理成章成为散修年轻一代的代表。 如果说如镜好像天边明月,虽强却于人无害。俞佩玉就是压在龙山五派年轻一代头顶的蔽日乌云,五行大山。 五派中的年青高手,譬如艮明山李天兖、碧水阁楚柔、风雷观狂风、震雷二侍者,也包括以前的张焚,刳山二弟子王烆季,还有戚南晴。除了春明山新推出的精英弟子袁妙真出山较晚,还没有和鬼手魔琴交过手以外,五派当家弟子都是俞某的手下败将。 此时此地,刳山宗大弟子再起波澜,不只是张焚自己,刳山宗,他的举动也代表着龙山五派下一代再次向散修中的青年第一高手发起挑战。事关双方势力消长,由不得众人不关心。 不用人鼓动呐喊,在场的龙山五派弟子已经自发情绪激动起来。不管交情好坏,有无过节,甚至刚刚才惨败在张焚剑下的李天兖,唾面自干的楚柔,都神情紧张,充满期待的遥望两人。 散修和边缘门派、修仙家族子弟,则一片混乱,唾骂有之,鄙视有之,慌乱有之,也有的和枯心老人一脉有着旧怨,暗暗帮张焚助威。 铮!铮!铮! 俞佩玉左手轻弹,横放桌上的微雨春深发出三声鸣响。声音不大,却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湖水上霎时安静下来。 “俞某一琴一剑,对于第二次交手的人向来只决生死,不分胜败。张焚你还要比吗?” 轻弹过后,鬼手魔琴手掌压在琴弦。琴音消失,万籁俱寂,只剩下他朗朗话语传播在水面上。 “那有何妨?” “好!只要此间主人没有异议,俞某就同你一战!” 三言两语,两人便到了一决生死的地步,是湖面上所有人没有料到的,哗然大起。 春明台上,袁妙真适时发声。 年青修士不太明白,春明门高层却早有预料。以如镜作为磨刀石的想法不是只有张焚一个人想到,俞佩玉的性格、行事,在五派中也有收集。心知有人向他正面挑战,多半会形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春明门没有阻止。”听袁妙真起了个头,张焚心知她要说的无非是些点到为止不伤和气,最后假惺惺的感叹几句,其实是撇清干系。诸如此类,无非如此而已。 趁着袁妙真说话的时候,张焚自顾自运转道诀,御气调息。 升级了两次的刳山真气到处,光华灿烂的乘黄宝剑神光四射,更增添了许多锋锐之气,让人望见为之色变,不由自主的偏移视线。 俞佩玉望见乘黄宝剑发光,阴冷一笑,雪白的容颜上黑气显现,从天庭直到山根,笼罩上一层阴郁之气。周身黑气隐隐,湖面上的温度仿佛也随之降低,吹过水面的风都变得阴冷。 随着袁妙真话音落定,鬼手魔琴指落如雨,微雨春深发出急促短暂的琴音,好像马蹄急奔,又像鼓点急促,声声打在张焚心上。黑色的烟雾随着琴声迷茫,烟水茫茫,黑烟配合琴声,自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 琴声极处,一抹弯月飞驰斩来。 “幻月剑!” 张焚心中暗叫。鬼手魔琴一琴一剑中的琴指的是枯心老人传授给他的魔道功法心魔琴,并非古琴法器微雨春深。剑则是这支幻月剑。 幻月剑并未普通形制的飞剑,无柄无锷,完全不能用于手持作战的设计。纤细如同柳叶,中间宽两头细,通体看去如同月头新生的月牙。这柄飞剑没有其它特殊之处,威力也只普通,只有一个特性——飞行无声。 心魔琴乱人心意,幻月剑暗藏杀机。靠着这一琴一剑,俞佩玉闯下不小声名。龙山五派真传弟子尚还没有被他斩杀的记录,内门、外门、记名,以及不露身份,被派去试探的秘传弟子在他手下却折损数十人之多。 对于他这一琴一剑,刳山宗也记录在案。 张焚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