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蒂特关上了门,没有开灯。小姑娘背靠在门上, 蜷起了身体, 手捂住脸, 晶莹的液体顺着指缝滑落,一滴两滴, 像冰凉的水花,落到衣料上, 晕染出深色的水渍。
黑液从她的手腕处滑出来, 凝结成一团, 无声地俯视这个在黑暗中悄无声息落泪的可怜宿主。她看上去简直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了, 整张脸埋进自己的手掌里, 连啜泣也不敢发出声音,像个小哑巴一样闷闷地流泪。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哭的很大声, 也很肆意, 因为会有人因此安慰他, 但另一种人却把哭泣认作一种软弱和可悲的象征,觉得可耻的, 是一种只敢在黑暗中展露的脆弱。这种人没有人保护,所以知道自己的哭声除了能够引来更多的痛苦,得不到哪怕一点点的宽慰,因此不会出声。
厄蒂特就是后者。
就在她短暂的切换寄生形态, 看到布鲁斯和蝙蝠侠的第二形象一模一样的时候, 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感觉呼吸堵塞,眼睛发痛,天旋地转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她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她的父亲并不需要别人保护,而他们出于某种考虑对她进行隐瞒,厄蒂特就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今晚,她一直都会是别人眼里的小丑吧?
“开心,厄尔。”黑液说,重复了一遍,“……要开心。”
嗯,好的,她会的。
片刻之后,小姑娘抬起头,用手背胡乱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走向床开始收拾东西。
……
当提姆冲下楼梯的时候,布鲁斯已经不在原地了,他纠结地看了一眼楼层,布鲁斯的房间在二楼,提姆没有胆子直接去敲开他们父亲的门然后问他,你今晚怎么回事。
提姆情不自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里还有点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他的心理作用,他感觉被厄蒂特吻过的地方就像有点发痒似的,仿佛有羽毛在轻轻瘙着,让提姆完全无法忽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被一个女孩吻了,还被宣告了主权……
这事,布鲁斯,你得负责。
提姆又脸红地伸手摸了一下那个位置,感觉自己的脸颊就要烧起来了。
可是罪魁祸首已经不在了,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提姆的眼睛瞥到了韦恩老宅的古董钟,它立在原地,被擦得干干净净,不用多想,就知道出自他们尽职尽责的老管家阿尔弗雷德的手笔。钟笨重地摆动了一下,在略微昏暗的庄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同时,灵光在提姆脑海中一闪而过——阿尔弗雷德或许知道些什么吧?
等他迟疑地走向楼梯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在他身旁出现了,吓了提姆一跳。老管家手里举着烛台,用温和的视线包裹提姆:“提摩西少爷。”
提姆被这个称呼注入了一股勇气,他望着阿尔弗雷德,问出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布鲁斯是怎么回来的?”
老管家微笑:“一个好心的纽约客人,是提摩西少爷您的朋友,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了。”
提姆护额,他知道了,一定是彼得·帕克,这个他白天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开朗男孩。他是蜘蛛侠,在一次任务的时候和提姆认识,他们成为了好朋友。这次他来到哥谭就是为了调查纽约爆炸案的,提姆还帮他查了资料。
——关于黑液的。
其实提姆自己也略微觉得有兴趣,但他无意和复仇者联盟抢案子,所以就把资料全都给了彼得。彼得顺着资料来到布鲁斯被绑架的阿卡姆疯人院,然后顺便救了布鲁斯,好像也不是很让人意外,毕竟阿卡姆疯人院是怪咖集中营。
不过这也意味着黑液在那里了,不知道彼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讯息。
“好吧,谢谢你,阿福。”提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流露出一丝疑惑,“兰斯特奇博士为什么要绑架布鲁斯?这有什么原因吗?”
这是提姆最想不通的原因。他猜测过布鲁斯是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又或者是他是不是绑架错了人,因为这根本不按道理出牌。
作为布鲁斯宝贝的时候,蝙蝠侠是最安全的。因为就连哥谭罪犯们都知道整座城市的经济命脉掌握在韦恩家族手里,如果布鲁斯去世的话,整座城市都会抖三抖,他们可不想失去哥谭,所以一般来说,他们都会默契的避开韦恩家族的人,根本不去招惹。
“有人认为通过布鲁斯老爷,就能引来他想要的东西。”阿尔弗雷德温和有礼地说,“我想……”
提姆脱口而出:“厄蒂特?!”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因为这个来自奥古的小姑娘是犯罪界的老手,雨果·兰斯特奇对她产生兴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而厄蒂特来到他们家这件事,报纸上早就大写特写了,布鲁斯好像忘了去隐瞒她的身份,任何有钱买哥谭日报的罪犯都会知道一个奥古来了他们家。提姆之前不太在乎布鲁斯这么做的原因,现在他却可耻地好奇又愤怒起来。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提姆喃喃自语。他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