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蒂特睁开眼睛, 阳光洒在她临近窗户的大床上。尽管哥谭总是阴云沉沉,仿佛下一刻就会有豆大的雨滴砸在路人头顶上, 用暴怒的雨冲刷这一片罪恶的土地, 但今天却少见的出了太阳,让这座城市脱掉一层灰暗的外衣。
她闭着眼睛, 黑液滑出身躯, 把她推了起来, 然后打开衣柜,翻了翻里面的衣服, 挑出了合适的一套丢在床尾,然后开始用黑色的小藤蔓轻轻地抽着小姑娘的脸。
——起床了,懒虫。
“我知道了。”小姑娘嘀咕了一句,撇开了脸前的黑液,但却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 她前倾身体抓过衣服, 开始穿上。
虽然很多次她都希望黑液能帮她打理全套, 但显然对方并没有把她真正当做主人,它绝不会做一些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帮她穿衣服之类的仆人差事。
——做梦!
“我就是随便想一下!”厄蒂特辩解道,终于睁开了眼睛, “按理说, 你昨天进食之后, 不该感到开心吗?为什么还是这副脾气暴躁外加欲求不满的样子?”
——说了你也不懂。
不提到这个还好, 一想到昨晚, 小姑娘就觉得有点怀念。没错,是怀念。
尽管韦恩庄园很好,但她对这里始终没有真实感,好像一个响指过后,她拥有的东西就会全部清零,荡然无存。而昨晚和寄生体在哥谭的夜风中,她却有了心安的感觉,仿佛这才是她应该走的路。
韦恩庄园,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梦境?
在回来之前,厄蒂特用了点手段轻易查到了那个叫做比利的男孩的资料。比利被亲生母亲抛弃,又被很多人收养,其中不乏一些真心对待他的富裕之家,但他依旧跑掉了,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他的母亲身边。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比利的行为,但厄蒂特却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他的想法。他身处的世界太混乱,所有人的色彩都夹杂在其中,只有他母亲的那条线是真实的,所以他可以不去理睬周围的绚烂,沿着一条线执拗地前行。
而厄蒂特已经过了他现在的阶段,她找到了她的父亲,但却更加找不到方向了。因为当你走到这条线的尽头,只有两条岔道——被接受,被拒绝。
之前,她以为被拒绝最艰难,但现在看来,被拒绝反而是最轻松、最好处理的结局。厄蒂特恐惧人际关系,而被接受就意味着她必须面对恐惧。
洗漱完之后,她坐到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扣上了镜子。
厄蒂特下了楼,她原以为自己起得算早了,但桌子上已经坐好了人,明显在等她起床。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当然,没人给一张座位贴上名字,不过他们心照不宣的空出了达米安身边的座位,并且微微拉开,以便厄蒂特坐上去。
“睡得怎么样?”达米安破天荒地问了一句,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蒸蛋,它们的边缘微微发黄,带着一阵香气,“昨夜雨下的很大,烦死了。”
他说的没错,迫近凌晨的时候,哥谭突然引来了一场带着闪电的暴雨,在电闪雷鸣声中,厄蒂特被短暂的惊醒,她一贯睡觉比较浅,更别提还传来了阵阵急促的仿佛叩击窗户的声音,小姑娘皱着眉下床,拉开窗帘,一把打开了窗户。
原本玻璃窗上凝结着水珠,厄蒂特打开的一瞬间,它们化作落地的利刃,她伸出手臂挡在了面前,它们打湿了她的睡裙。同时,顺势而入的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把她的睡衣弄得如同一面鼓起的小小帆船,凉意在一瞬间就达到了全身。
在哗泼作响地雨声中,厄蒂特却感觉到一丝畅快,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如果不是顾忌这里是韦恩庄园,她甚至想冲进雨里。这一场雨比任何宝石都珍贵。
尽管男孩眼神根本就没看向厄蒂特,但她还是露出笑容:“挺好的,你呢?”
达米安哼了一声,没有作答,瞥了厄蒂特一眼,拿起自己的刀叉开始吃早饭。
但饭桌上只坐着提姆和达米安,布鲁斯在长桌的最前方。小姑娘视线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迪克的身影,而阿尔弗雷德就好像知道她在找谁,温和地说:“理查德少爷回布鲁海文了。”
哦……厄蒂特变得有点失落,她应该想到的。迪克已经工作了,他不像他的弟弟们有时间待在哥谭,而且更加遗憾的是,因为布鲁海文治安没比哥谭好上几分,所以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假期了。
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了。
这样一想,厄蒂特对早餐都没什么胃口了。
布鲁斯突然说:“厄蒂特,你想……去哥谭高中读书吗?”
读书?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是她想的那样吗?一群学生坐在教室里,分为几个班级,然后有老师给他们上课?厄蒂特下意识地撇了撇嘴,皱了一下眉——
她并不是觉得和普通人一起上课是什么“自降身份”,但是学校教授的那些内容她早就学会了,对她来说,坐在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