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的,她说她是个贵族。”丽莎傲慢地说,朝她身后的那些跟班使了个眼色,她们会意的讥笑起来,发出阵阵聒噪的声音,“攀上有钱人是什么感觉呢查莉?而这贫民区的贵族还来这里打小时工呢,你还不赶紧认主人,让她施舍给你几枚硬币?”
“又或者,你们想找我的男友,然后利用他的同情心给你们点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故意在他面前晃荡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查莉歉意的眼神在厄蒂特身上久久停留,她一定很愧疚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将厄蒂特牵扯其中,让后者受到无端的羞辱。
但厄蒂特没有表现出来一点愤怒,查莉反倒是从小姑娘的脸上看出了一点困惑——
没错,厄蒂特现在的确很疑惑,因为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哪里来的勇气对她大喊大叫的?凭借她的细胳膊,毫无攻击性可言的尖嗓子吗?这样的家伙她可以不喘气打一百个。
“你真的是在挑衅我吗?”厄蒂特情不自禁地问出声,“想清楚了再说话。”
这句话气坏了丽莎,她口不择言地开始谩骂起来。
查莉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但她的笑容并没有停留多久,脸色越变越古怪,然后停止了笑容。
她原本以为厄蒂特是在故意说话讽刺丽莎,但望着厄蒂特的侧脸,她立刻发现自己的想法多么错误,小姑娘显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痕迹。
她真的是很认真地在问丽莎,并且贴心地补充,想清楚了再说。
你不会想知道说“是”将是什么后果的,厄蒂特的绿眼仿佛在说这句话,我给你一次机会斟酌用词——忽略语句蕴含的可怕威胁,作为被找茬的人,小姑娘的话语甚至称得上是过分宽容了,就像在对待不懂事的孩子,可她明明比她们小得多。
丽莎张了张嘴,在迎上厄蒂特的目光的时候,却不能说出话来。她情不自禁地战栗起来,感到一阵鸡皮疙瘩从手臂爬上去。
面对危险,任何人都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是人类的趋利避害的天性。她也这样做了。
不知道为什么,查莉感觉厄蒂特突然变得有点危险,可她明显不太懂美国侮辱性的俚语的那些表现,又让查莉觉得她就是个可爱的、毫无威胁的漂亮女孩——
危险和甜美的感觉紧密交织,矛盾却又特别的理所应当,好像厄蒂特天生就该是这个样子。
她了解她吗?查莉原本以为自己有些了解,作为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她对一切变得非常敏感,所以她以为自己能了解厄蒂特。但此刻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再对这个小姑娘再下任何定义。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只是她愿意展露的部分。
就在所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厄蒂特突然低下头开始收拾东西,打破了僵持。查莉从她的动作中察觉出一丝隐藏不住的雀跃,而那些危险、边缘的成分迅速地收敛了起来,就像雨水滑入沟渠,快得如同错觉。
厄蒂特重新变回那个软乎乎的小姑娘。
发生什么了吗?查莉茫然地想。
但其实小姑娘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她之前就已经换下了那身制服,现在只用带走垃圾袋就可以了。
“我先走了。”她拎着两包沉甸甸的垃圾说。
“啊?”查莉还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顺着厄蒂特眼睛看过去的方向投向视线,在那里站着一个英俊青年,朝这边展露大大的笑容,他笑得太真诚又太好看,几乎是立刻查莉就对他产生了好感,“你不坐我的车了吗?”
“有事。”厄蒂特费力地解释,在查莉的注视下又看了那个青年一眼,这次她也朝对方露出笑容,不是那种敷衍、客套的笑,而是属于十五岁女孩子最甜蜜的笑容,“对不起。”
“……没事。”查莉愣愣地说,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下次你一定要坐我的‘大黄蜂’。”
“如果可以。”她言简意赅地回答。
厄蒂特拎着垃圾走到那个挑衅的金发姑娘面前,伸出手来,对方也像是被迷惑了似的伸出手接住了她手里的垃圾袋:“拿去丢了,也别再找查莉麻烦。”
“哦……”查莉发出一声惊诧的声音,因为这个热衷于找她茬的家伙顺从地拎着垃圾走远了,她原以为她会闹一闹什么的,但除了听从命令,她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做。
就像有魔法一样。
突然,查莉感觉一股暖流从她的身躯流过,她脑海里仿佛多了什么东西,那些被她丢掉的、自认为舍弃的东西……
她的大脑惊人地清醒起来,流淌着一些温情的东西,就像夏日干燥阳光中的一阵凉风。
她回忆起了更多美好的细节——她的父亲让她第一次跳下跳台,她握着第一个赛区奖杯,她躺在草坪上望着无穷的星空并许愿要以后要为国家队跳水,和他父亲无时无刻不在的鼓励的笑容,他对查莉的那些期待和美好祝愿。
“查莉宝贝,你是最好的!”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而小查莉发出咯咯的笑声。
查莉摸了一下眼角,并不惊讶自己发现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