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什么可分辨的?
如今江南数州县饿殍满地,荒坟遍野,眼瞅着就到了年关,那王氏伙同一众党羽,干尽了这丧尽天良的事情,惹了一身腥臊,竟然又让她来善后!
想到每回都要她在成安帝面前做低下逢迎之状,帮着一众黑心黑面的东西收拾残局,尹贵妃气的起伏了两下。
不料,尹贵妃正欲发怒,却忽的想起了什么。
只见宫装丽人的丹唇溢出一丝笑意,伸了广袖去扶地上的瑞安,道,“你这奴才,跪着做什么?快快起来罢。”
瑞安哪敢真教尹贵妃搀扶起来!忙不跌地谢了恩,三下并做两下的爬了起来。
尹贵妃抚摸着长长的鎏金多宝护甲,缓缓笑道,“灾情一发,当务之急便是筹粮赈灾,江浙一带自古富庶,那些世家大族自然是义不容辞.......本宫听闻,江浙的江氏一族世代掌管江南织造,也算是一等一的富庶,出粮赈灾之事,就从江氏开刀罢。”
瑞安闻言愣了下,旋即磕头道,“奴才领命。”
大帐的帘子挑开又落下,不远处的御帐灯火辉煌,篝火点点。
尹贵妃眯了丹凤眼,瞧着这一派平静的夜色,唇边的笑意渐渐褪了下去。
.......
第二日,清晨。
因着今日萧让还要伴驾,扈从成安帝入密林围猎,平阳侯府帐中的众人一早便起来了。
这露营地前后左右的帐子里,都是官宦之家的家眷,顾熙言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睡到日晒三竿,听见身边男人起身,索性一同起了床。
昨晚那一桌荤腥,顾熙言只挑着几个喜爱的菜色,寥寥用了几筷子。
今晨,顾熙言起床洗漱梳妆后,坐在花梨木小长桌前一看,才发觉厨房竟是又做了她喜欢的那几例菜色——脆皮炙羊腿、烤鹌鹑,蜜汁火方,外加一例鲫鱼珍玉汤、一例羊奶桃胶血燕。
顾熙言正捧着小碗,一勺一勺的用血燕,那厢萧让才梳洗穿戴好了,打帘子出来。
桂妈妈在一旁服侍着,正拿着桃木勺子盛了俩碗鲫鱼珍玉汤,端到两人面前。
只见萧让穿了身暮云灰色短打锦衣,在顾熙言对面儿落了座,拿起瓷碗用了两口鲫鱼汤。
男人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哪里还有昨日那副别别扭扭的阴沉样子!
那例炙羊腿外皮焦脆,顾熙言最是喜欢。
萧让盯着对面儿啃羊腿吃的正香的顾熙言看了半晌,又垂眸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挑眉问道,“这些菜色,不知夫人用起来如何?”
顾熙言正吃的欢实,闻言笑道,“侯爷打来的猎物,自然是鲜嫩美味至极。”
一旁的桂妈妈也笑道,“主母一向是不喜荤腥的,昨晚却用了好些,想必是喜欢极了的。”
萧让挑了挑眉,“哦?”
“那昨日下午,又是谁传话给本候,说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杀生太多?”
顾熙言听了,费了好大劲儿菜吧嘴里的菜咽下去,讪讪笑了笑,“额......这羊腿真的挺好吃的.......”
说罢,顾熙言把手里的炙羊腿往对面儿的俊朗男人面前送了送,“不如,侯爷尝尝?”
今日,顾熙言穿了一身桃粉色夹袄,下面配着一条浅米色的仙鹤逐日绣银线掐丝百褶裙,那上衣的锁扣一直扣到脖颈处,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一身红痕。
那三千鸦青的鬓发被梳成高高的飞仙髻,发髻上斜插着一只凤朝阳衔东珠步摇,正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晃动着,平白的勾人心神。
萧让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美人儿,勾了勾薄唇,“不必,夫人吃得开心,本候就放心了。”
......
等两人用完了早膳,那厢还未有人来催。
顾熙言望着在金盆中净手的男人,问道,“侯爷,今日扈从圣上行猎,淮南王妃也一同去吗?”
萧让闻言,顿了顿,“柔然使臣还未离去,王妃自然也是要去一同作陪的。”
昨天一整天,萧让的心中都又酸又涩,昨晚回到帐中,更是借着三分酒气将美人儿抵在浴桶上一番作弄,百般刁难。
好在,昨夜顾熙言的一番回答,确实取悦到了萧让。
缱绻鸳鸯帐中,看着绽放在自己身下的美人儿,萧让那一腔醋意渐渐消失于无形,甚至还安慰起了自己——纵然她喜欢那样的男子又如何?如今还是嫁给他,成了他萧让的嫡妻,不是吗?
顾熙言听了萧让的话,又想起昨日淮南王妃在马上的英姿,满眼都是艳羡。
说话的功夫,那厢御帐中有人来请,萧让当即带着一行近卫匆匆离去。
大帐之中,顾熙言望着面前的那碗羊奶桃胶血燕,不禁重重叹了口气——昨日观礼台下,晖如公主的一番骑射真真是英姿飒爽极了,就连她这种深闺女子看了,都控制不住地隐隐心动!
只可惜,她生于文官之家,长到这么大,连马匹都没摸过一下,更别提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