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言往旁边让了一步。
裴铮像不认识他似的, 道了句谢后, 侧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去。属于那人的气息消散, 不知怎么的, 周嘉言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从十二岁被裴铮带回家, 到二十二岁离开, 他们相识十年, 做了四年的情人, 分开三年如今再见,却像陌生人一样......说不心酸的话,是在撒谎。
可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又为什么要心酸。
这一整天周嘉言都是恍惚的。司渺知道他们之间的羁绊, 频频回头看他,他就冲司渺笑笑,让他别担心。
终于捱过当天所有的录制,为了安慰周嘉言, 司渺回去后没洗漱也没收拾,直接敲开了周嘉言的房门。
“言哥,”司渺手里拎着一袋水果, “我不知道飞行嘉宾是他, 知道的话就不让你来了。”
周嘉言往旁边挪挪, 给他腾出一块地方,摇头道:“跟你无关, 娱乐圈就这么大, 总有对上的时候。”
早碰见相当于早揭开那块伤疤, 反反复复多揭几次,麻木了也就不疼了。
感情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开心是不开心,是仍记得还是早忘了,都是自己的事,别人说什么没用,能听进去不代表能做得到。司渺坐到他身边,一言不发,拿出一只洗好的水果递给周嘉言。
周嘉言其实不爱吃零嘴,在孤儿院呆了三年,零嘴这些东西早戒了。可他现在觉得嘴巴里胃里身体里都空的慌,正好能拿这东西填补一下。
静默的房间里于是只剩下小声咀嚼食物的声音。吃完这只,司渺问:“还要吗?”
“不要了,”周嘉言摇摇头,“说正事吧。”
司渺:“剧本谈下来了?”
“嗯,两个电影本子,都是男三。一个都市轻喜剧,一个古装武侠片。中间几乎是无缝衔接的,你要辛苦一些了。”
这正是司渺想要的,他现在急需钱,能在九月之前拿到一笔是一笔。想了想,他又问:“导演呢,都是谁?”
周嘉言说了两个导演的名字,司渺听了都挺满意的。周嘉言道:“除了导演,这俩片儿的剧本也不错,所以我才给你全接了,感觉弃了哪个都不划算。我还试着谈了个男二,可惜选角导演嫌你年轻,最后选的另一位稍年长些的,磨了两天没拿下。”
“年轻又不是无知......”司渺皱皱眉,随即放轻松,“没关系言哥,我现在出道都没一年,能在电影里混上男三,已经比同龄人领先一步了。等再磨炼几年,应该有拿男二的机会,我不急。”
周嘉言笑笑:“你心态还挺好的。”
“对了,还有房子。我在三环边上找到一套二手,一套毛坯,你回去之后仔细选选,看中哪个我帮你谈价。”
“不用看,”司渺说,“你帮我选吧言哥,你比我懂。”
好歹周嘉言一直生活在H市,怎么都比农村出来的司渺懂行情。周嘉言点点头应下,看时间不早了,赶司渺回去睡觉。
司渺不想走,还是担心。但他房间里有摄像头,一晚上待在经纪人房间里不回去,容易惹人猜疑,周嘉言必不可能留他。
没办法,司渺被周嘉言赶出去了。他走之后周嘉言还是觉得空虚,又不喜欢水果的甜味,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刚点着火,门再次被敲响。周嘉言以为司渺什么东西落在这回来拿,光着脚跑过去开门。
见到门外是谁,手差点没将烟头掐灭。
“你自己吗?”裴铮眉眼含笑,“我没打扰你吧。”
周嘉言握着门把手:“打不打扰,或者是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对你来说有所谓吗?”
“没所谓”,裴铮把周嘉言的手臂轻轻拍下去,不疾不徐地走到房间中央,“不管怎样,你在这儿,我都要进来看看的。”
裴铮一直是这种姿态,天生的上位者。他不会管你麻烦不麻烦,也不会管你想不想见他,随性所致,想做什么都做什么。开心的时候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送你花,不开心的时候那张优美的薄唇也能说出世界上最残忍的话。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就像在天堂和地狱里反复煎熬。就算周嘉言当初没和他做恋人,只是做了四年情人,对此的体会也不能更深了。
“还真没别人,”裴铮转了一圈,“我以为你那个漂亮的小艺人在呢。”
周嘉言狠狠吸了一口烟:“谁在这儿和你无关。”
“怎么能无关呢,”裴铮自然地坐在沙发上,“你还在我的户口本上。”
当初从孤儿院回来后,为了能让他正常上学,裴铮把他落在了自己户口本上。后来十六岁,周嘉言做了一件最傻的事。
他把自己改成了裴姓。
三年前,他还叫裴嘉言。
“抽时间把户口分开吧,你哪天方便随时找我。”周嘉言又吸了一口烟,烟雾笼罩在他们之间,让裴铮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分开吗?”裴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