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小儿子端上来。一共八个菜,除了刘挺带来的鱼肉,剩下都是豆腐韭菜之类的素菜,连点油星都看不到,辛明瞠目结舌,清廉成这样的官他还第一次见到。 杨涟的几个儿子一起围坐上来吃饭,最小的儿子伸筷子就要夹肉。被杨涟啪的一声,把筷子打落,正色道:“没礼貌,客人没动筷子,你怎可先夹?不许吃饭,罚抄写卖炭翁十遍。” 看到这个小孩垂头丧气的下桌子,辛明心中一酸,心想,这孩子女人跟着他,过这种生活,真是倒霉了。 杨涟对辛明解释道:“并非我有意做作,只是我一想到百姓疾苦,天下还有那么多穷人灾民连饭都吃不上,我心中不安啊!” 听到这话,辛明肃然起敬,这品格真高尚,这就是传说中的清官了。 杨涟又道:“上次兄长说的家乡水灾,我已经报给圣上了,据说户部已经免了今年赋税了!” 刘挺叹气道:“灾情太重,只免掉赋税是不行的,你看此图。”说完把张大忠从灾区带回来的饥民图给杨涟看。杨涟接过来看了,连连长叹,眼中有泪光闪动,放下碗筷道:“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我等有何面目安居。黎民百姓冻饿哀号,我等有和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刘挺道:“贤弟有何办法救助灾民?” 杨涟正色道:“粮食乃是当务之急,我立刻上书让圣上开放内帑,购买粮食救济灾民。” 辛明心中微哂,“第一个办法就是不可能成功的,就凭万历那爱财的德性,还舍得开放内帑。” 内帑是皇家的小金库,是万历的私房钱,万历终其一生都在和朝臣因为开放内帑的事情打嘴仗。每次开一次内帑,万历都心痛的不得了。不遇到三大征和萨尔浒之战那样的重大事件,万历不可能开放内帑的。 “再者,天灾乃是德政不修的表现,我立刻建议圣上下罪己诏,劝谏陛下改善德行,振作精神,带领群臣祭天祷告。”杨涟又道。 辛明又是在心中微哂,“这一条也没用,封建迷信么!祭天祷告之类的事情也就是做做样子,能把饥民的肚子喂饱么!” “还有,这次西河大水,乃是河道淤积,河道官员和地方官管理不善所致,我要参他们渎职一本。再请求圣上派遣新的懂水利的官员去修缮河堤,清理河道。”杨涟又道。 辛明心中赞了这一条,“亡羊补牢,说了三条,就这条还算有点用处。” 刘挺道:“妹夫举荐何人?我看工部的刘一杯不错,他研究水利多年,上次黄河水患都是他治理好的。” 刘一杯是他的外号,他是工部侍郎,很懂水利,他平时好酒,没事就喜欢喝一杯,有人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刘一杯。 杨涟冷笑道:“这人不行,前日廷议,有人举荐他,已经被我弹劾了!” “为什么?”刘挺惊讶。 杨涟道:“这人品质低下,他母亲去世,不到三个月,他就在家中偷着饮酒。哼!母亲尸骨未寒,他就饮酒作乐,这是大大的不孝。再者,这人贪腐,收受了属下一百两银子的孝敬钱,我还正准备弹劾他,岂能举荐他当官。” 刘挺摇头道:“丁忧的时候喝点酒,收受一点银子贿赂,这都是小事,眼下治理水患,救助灾民才是大事……” 岂料刘挺还没说完,杨涟就变了脸色,声音陡然升高,道:“兄此言差异,成大事者必拘小节,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人立世间,孝字当头,节操品格也是人立身之本,不讲节操,人和牲畜何异?一人要是节操有失,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要唾弃。” 看到杨涟正言厉色的模样,辛明只能在心中叹气了,杨涟属于东林党中的激进派,这世间一切事情只要和激进刮上边,就没有能办好的。他刚见到杨涟时,对他的清廉生出些许好感,现在见他如此迂腐执拗,不禁好感顿无,还在心中升出一丝鄙视,难怪万历皇帝讨厌他们,这是有原因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挺气哼哼的站起来,饭也不想吃了就要走。忽然想起辛明的事情还没办呢!便又坐下问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都弹劾一个叫辛明的守备。” 杨涟泰然自若的点头。 “他有何罪名?” “哼!罪名很大,他和京营火并,郑国泰骄横,辛明跋扈,他们两个我都不放过。” 刘挺道:“你说他跋扈,你可知道他是大有能力之人,刚刚清剿了山东闻香教,打败了二十多万的农民军?他还在去年破家为国,去辽东打女真人,救了十万辽东将士。跟这些功劳相比,火并这点小过失又算得了什么?” 杨涟冷笑:“小错不纠,必至大患,他就是有天大的功劳有怎样,能掩盖他不敬圣上,私用武力的罪行。这次不弹劾他,以后他就是乱臣贼子,是安禄山。” 辛明皱眉道:“你可知他火并京营事出有因,是京营先杀良冒功,杀害无辜百姓,杀了他的家人。” 杨涟转向辛明,冷笑:“那又怎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京营犯法,应该上报朝廷,让圣上处置。私自动武,就是跋扈,这样的武将应该抄家,应该关入监牢,现在圣上只是判他羁留京师,我看是大大的轻了,我还要继续弹劾。” 辛明道:“假如有强盗杀你父母妻儿,你有能力保护他们却什么也都不做,只去衙门告状?” 杨涟道:“正是如此。” 辛明慢慢问:“如果强盗连你也想杀呢?” 杨涟表情平静,慢慢道:“死则死尔,有什么可怕的,只怕圣上不知道我的忠心,那才是最重要的。” 辛明语塞,一个人愚忠到这种地步,还怎么劝服?一个忠心的傻子! 杨涟忽然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