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阵嗡嗡的弓弦震动之声,无数箭矢飞上空中,在漆黑的夜空中滑行。虽然看不到这些夺命羽箭,但城墙上的明军还是感觉到了这股杀机,大大小小的木盾都顶在头上,只听到一阵密集的砰砰声,这些羽箭从空中掉落,准确的吊射到明军头上。 明军的弓箭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反击,明军从城上往下射箭,能射的更远,且直接射击,不用吊射。但一来明军弓箭手准头不佳,二来,黑漆漆的夜晚,也看不清女真弓箭手的位置,只能凭感觉乱射一通,十箭中倒有九箭偏出。 李永芳带着六个牛录,两千人的杂牌军,快速向城墙冲去,黑夜攻城,李永芳自然不会傻到举着火把照亮,给城上的守军当靶子。可是天公不作美,阴沉了一天的乌云,此刻居然散去。星月微光撒落大地。李永芳部刚冲到距离城墙三百多米远的地方就被发现了,只听城墙上一片呼喝示警声音,接着,嗖嗖声响,不停的有箭矢从空中落下,李永芳部很快就出现了惨叫和哀嚎的声音。 这只是开始,城墙上一排闪光,随着轰隆隆的巨响,一百多门佛朗机炮开火了,乒乓球大小的铅子划过黑暗的夜空,仿佛夺命的死神一般落到李永芳部当中,刚才被弓箭射中的兵士应该庆幸了。只见一个倒霉的兵士正好被一个铅子击中了脑袋,面对从天而降,带着巨大动能的火炮铅子,铁头盔就如纸糊的一般,这个士兵的脑袋就如同被一个大棒砸中的西瓜一般,瞬间爆裂,鲜血脑浆四处飞溅。 半斤左右的铅子被火药发射,又从空中落下,势不可挡,不论盾牌,头盔还是铠甲,只要碰上立刻粉碎,铠甲头盔后面的肢体也一样下场。很快战场上留下许多惨嗥的兵士,他们一条手臂,一条腿,或者躯干被炮弹击中,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受到这样创伤基本上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顶着箭雨和炮弹,丢下数百条兵士性命,李永芳部终于冲到了城墙下面。这个角度炮弹是打不着了,但是箭矢夹杂着石头,沿着城墙如雨点一般落下。 李永芳大声咒骂着,驱赶着兵卒,小商县的城墙才六米,比抚顺城的城墙矮了一大截,表面凹凸不平,还有什么难爬的。可是攻城的士兵只爬了两下,就噼里啪啦的从城墙下滑下来,跌得人仰马翻。这城墙表面已经被镀上一层薄冰,根本爬不上去。 还不等这些兵卒起身,城墙上又传来整齐的号令声,随即数百支三眼铳从箭垛里探出来,砰砰砰!这些三眼铳一起开火,空中地下全是火药的黑烟,刺鼻的火药味道,让人喘不过气来。最惨的就是城下的这些兵丁了,他们刚从墙下滑下来,还没来得及用盾牌防身,只见从上面落下的铁砂仿佛密集的雨点一般,瞬间,就把这些士兵打成筛子。 砰砰声连续不绝,三眼铳可以连射三轮,而且这几百支射完,还有待命的火枪兵下一轮射击,马林在城墙上终于可以完成三段射击了。 猛烈的炮火和弓箭让李永芳部损失惨重,转眼间,就有上千人的伤亡,许多兵丁在地上扭动惨嗥,这样的活靶子,城墙上的弓箭手也不会放过。无论李永芳怎样驱赶,这些士兵都不向上攀爬了,这不是攻城,这是送死,已经有些兵丁开始转头往回跑了!李永芳用刀砍倒两个逃兵,却也阻止不了败势。 远处,努尔哈赤的中军大营传来当当的鸣金声,听到撤退的号角,李永芳也松了口气,带着人马狼狈的退了回去。只这一会儿攻城,就伤亡近千人,城墙正面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城墙下面最密集,许多在抚顺城投降后金的明军,以为保住一条性命,却在这里死在自己人的枪下。 “汗皇帝在上,属下无能,请汗皇帝处罚。”大帐之前,李永芳一脸惭愧的跪在努尔哈赤身前。 “李固山额真,辛苦了!”努尔哈赤表情和煦,伸手把李永芳给扶起来。 周围的贝勒、固山额真们都脸色凝重,并没有轻视李永芳的意思。明军太狡猾了,居然想出来在城墙上浇冰的法子,自己带人去攻,也一样攻不上去。而且今天明军士气很高昂啊!似乎与以前对战过的明军不同,刚才的炮火和弓箭很猛烈。 努尔哈赤抬头看着属下朗声道:“战斗不是儿戏,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对手。看到了吧!这是一个小城,里面是一群残兵败将,但现在他们有城墙大炮,就是一个很硬的牛犄角,一不小心就能把我们刺伤。” 莽古尔泰刚才说过大话的,现在听到皇阿玛的指责,有点惭愧的把头低下了。 努尔哈赤道:“汉人有句话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现在我们就是狮子,要尽全力攻打下来这座小城。” 在城头的明军看到女真人的第一波攻势结束,残兵败将狼狈的逃了回去,十分兴奋。 马林高兴的一挥拳头,叫道:“辛公子,你的城墙搭配火器很高明啊!我跟女真人打了这么多次,从来没这么痛快过。” 辛明已经对几位将军说了,明军不能野战,只能依托城墙和火器的搭配进行守卫,这就是以后明军和后金的主要战法,现在这思路已经得到赵梦麟几人的认可了。实际上,四路进攻赫图阿拉的计划已经失败了,剩下的只是如何保存有生力量,如何撤退了。 辛明脸上却不怎么兴奋,刚才他和李成梁交流了一下,李成梁认出来刚才这次进攻是原抚顺游击李永芳的部下,这显然是一群炮灰来试探明军了,努尔哈赤太厉害了,明明比明军强大那么多,却又那么的小心谨慎。 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