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举着刀上下打量辛明,忽然笑了,丢掉刀子,道:“山东人太好了,我夫人就是山东人,你没见过世面,明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将军威风,哈哈!” 看到杜松喜怒无常的样子,辛明简直要无语了,大明总兵要么如李如柏一般怯懦通敌,要么如杜松一般疯癫狂妄,这萨尔浒之战如果能赢,真是见了鬼了! 回到赵梦麟的营帐,赵梦麟叹道:“杜总兵是一军主帅,他执意如此,谁也没法子。”赵梦麟说完直摇头,很沮丧的样子。 辛明沉吟道:“据我所知,王宣总兵对杜大人的行军计划也颇有微词,如有可能,你们二人联手,夺了杜总兵主帅的位置。” “什么!”赵梦麟脸色大变,“你要我们内讧,这万万不行。杜总兵虽然刚愎自用,但他对国家皇帝却是耿耿忠心。他是朝廷钦定的主帅,我和王宣怎能以下犯上?再说,如果一旦内讧,只怕咱们这一路军队不用碰到敌人,心就散了。” 赵梦麟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为了挽救大明数万将士的性命,也只能这样做了。辛明苦劝赵梦麟,可怎么说,他也只是摇头。 辛明忽然道:“赵大人当年是李成梁总兵提拔上来的,赵大人在宣大驻防的时候还是一个游击,有几封给李总兵的密信在我手中。” 赵梦麟脸色一变,指着辛明道:“你敢威胁于我?” 原来赵梦麟当年在宣府大同驻防,曾为李成梁刺探当地军民情报,这不符合大明朝的军法。这件事自然是李成梁告诉辛明的。 “属下不敢,只希望大人可怜数万明军军士的性命,行非常之举。”辛明说道。 赵梦麟正色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年我确实做过错事,你可以把书信交给杜总兵或者杨镐总督,此役之后,我侥幸活命,自会领罪。但你若让我以下犯上,违反军令,我宁可死也不会去做。” 这话说的十分光明磊落,辛明也不禁动容,拜道:“将军忠义,属下佩服,刚才说话造次了,其实将军放心,根本没有什么信件,那些信已经被毁掉了!” 听到信已经被毁去了,赵梦麟神色稍缓,点点头。辛明叹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了,属下只有最后一个要求,请明天行军的时候排在前列,能先渡过浑河。” 这个要求倒没什么,赵梦麟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杜松就派人到各营督促,拔帐起行。这一日是农历二月二十九日,此时山海关之内的北方大地应该已经春暖花开,土地解冻,春耕也刚刚开始。但辽东是塞外苦寒之地,天气依然寒冷,到处都是还没融化的残雪,山上树林也看不到一点绿色。天空特别阴沉,乌云满天,行军不久,就刮起来北风,下起来雨夹雪,地面也变得泥泞难行。士兵们的棉袍铠甲被雨夹雪浸湿,寒风一吹,又冻在身上,个个叫苦不迭。 快到中午的时候,部队终于到了萨尔浒山附近的浑河。 向浑河对岸眺望,一条小河汇入浑河,这条小河叫苏子河,苏子河右面是萨尔浒山,左面是界凡山,界凡山是通往女真首府赫图阿拉的必经之路。女真人正在界凡山上一个险要之处——吉林崖的地方建筑关卡,已经建筑了一半,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吉林崖上有一条灰色的石墙,石墙内外都有女真人在搬运砖石,看样子有数百人。 这时候派出探察的哨兵也回来了,只见马匹从浑河上驰过,浑河表面是一层薄冰,水非常浅,连马的小腿关节都没过,估计人踏上去,也只到小腿而已。 哨兵回报,吉林崖上有数百女真士兵,此外,没有发现女真主力部队。 杜松点点头,对一旁的赵梦麟和辛明说:“我说女真不懂战阵之法吧!他们主力在此,应该陈列险关之上,那咱们可就麻烦了。嘿嘿,他们连人影都不见,咱们正好先夺了吉林崖的关卡,占好了地势,再等他们主力来。” 赵梦麟劝道:“杜总兵,天气不好,道路湿滑泥泞,士兵们跋涉了一上午,又冷又饿,不如先原地休整,吃完了午饭再过河作战。” 王宣也道:“河水虽浅,但大炮和辎重也需要好长时间才能过河,还是先休整一下是上策。” 杜松是急性子,瞪着眼睛怒道:“兵贵神速,咱们吃完了饭,山上的敌人就做好了防备。再说,努尔哈赤的主力要是到了,咱们还能这么容易的攻占吉林崖吗?” 杜松说的其实也有道理,王宣和赵梦麟不敢再辨。辛明的骑兵一直在队伍前头,听到三人争论,上前拱手道:“总兵大人,你注意到浑河的水位了吗?此刻正处初春天气,冰雪消融,各处河流都在上涨,浑河是条大河,怎么水位会如此之低?据我的情报,努尔哈赤应该已经来到附近,在上游筑坝,就等我们过河时候放水呢!” 杜松冷笑:“天气变化,河水涨落,谁能说得清楚。我只看到吉林崖上有数百女真人。我们只要一鼓作气冲上去,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拿下,咱们先抢占有利地势,努尔哈赤就是在附近也来不及救援。传我命令,全速渡河。” 传令兵下去传令,辛明对左右人一使眼色,霍氏兄弟,喜儿等人忽然一拥而上,十多人刀剑齐施,一起逼住杜松。 王宣,赵梦麟和杜松的卫兵一起惊呼,数十人举着刀剑呼啦啦围上来,又将辛明几人围住。 辛明微微拱手道:“杜总兵,得罪了!为了数万大明将士的性命,只好出此下策!请将军改变命令,不要渡河,去和马林部汇合。” 杜松脸上并无惧色,而是冷笑道:“你用刀剑威逼主帅,以下犯上,已经犯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