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书生死后,幽重新回到了银杏树中,再也没有幻化成人形。
高大的枝桠高高耸立,屹立在自然中,它用自己的枝叶遮挡着风雪,只为守护那个带着两人共同回忆的小木屋。
时间飞逝,幽在风雨中整整等了几百年,可是那个答应要带自己走遍大千世界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树旁的小木屋经历了风雨的摧残,变得破烂不堪,一阵风吹过,就会发出吱呀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
每一天的等待,都是那么的煎熬,心底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他说过,等我能自如离开原地,就带我去游历的。
无止境的等候让他整个人越发忧郁起来,每天看着月升日暮,看着这小村庄一点一点扩大,变成一个小城镇。
它却没有一丝快乐。
“你在哪啊?”
“为什么还没有来找我,我已经可以不受土地的束缚了,可以与你同行了,为什么,你不见了呢。”
低声的呢喃从幽的嘴里轻轻飘散出来,枝桠摇晃着,那高大的银杏树就那样屹立在那里,看上去异常孤独。
与书生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帧一帧在他面前闪过,那些记忆蜂拥而至。
“你还没有名字吧,唤你幽可好。”
“幽,住手!你们树灵是不能碰火的。”
“幽,你还没有去其他地方看过吧,这大千世界,有许多奇观异景,等你能离开这土地了,我带你去看,可好。”
“幽,你看,这是东方大泽,可惜只能画给你看。”
“幽……”
“幽。”
那温柔的呼唤,一声一声在幽的脑海中徘徊着,而那个声音的主人,早已化作一捧黄土。
族中的长辈曾说过,人的一生很短,死后会进入轮回,重新回到世间。
你轮回了吗?
为什么我还是找不到你?
忧郁之色慢慢爬满了幽整个脸颊,他凝望着整个小镇,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企图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面孔。
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那张脸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是不是不再认识我了。”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书生站立在银杏树前,注视着那金黄的树叶,眼底滑过艳羡之色。
“幽,你这样好美。”
为了记录下这满树的金黄,书生铺上宣纸,在纸上勾勒出那绚烂的色彩,记录着幽美好的样子。
他喜欢我金黄色的模样,只要这样,他是不是就会认出我了。
一夜之间,高大的银杏树上所有的树叶变成了黄灿灿的模样,一下子成为整座小镇上独特的风光。
那时,正值夏季,这反自然的景象惊呆了镇子上所有居民。
原以为只是一夕之间的变化,可后来,那满树的金黄再也没有变过,从夏天一直到秋天,再到冬天。
即使大雪皑皑,周边所有的树木都已萧条,银杏树依旧枝繁叶茂,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他独自挺立在风雪中,默默等候着,等候那个人能看见自己,能认出自己,能视线承诺,带自己离开。
一时间,这永不凋离的银杏树成了镇上一道著名的景观,很多人开始迁居在此。
有人还特意将银杏树围起来,设立祠堂,当成山神来供奉着。
只是树下的小木屋,早也倒地,被人类拆除,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