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兴城,城隍巷。
“圣使,这是这个月的红莲供奉。”
衣衫褴褛的老管家捧着一个红布包递到一个黑斗篷的面前。
黑斗篷双手合十,接过红布包,掂量了一下,感觉最少也有两贯钱,便心满意足地将红布包塞进怀里,双手掐出一个莲花手印。
“天使护佑众生,赐尔等万福。”
老管家学着他的样子,也掐了个手印,虔诚道:“多谢红莲圣使。”
黑斗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老管家一直没敢抬头,只是双耳却仔细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待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警地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偷窥,便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走了?”
屋子里,上官不达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问老管家。
老管家点了点头道:“走了。”
上官不达叹了口气:“没想到北朝的邪教如此猖獗,竟到了公开勒索钱财的地步。”
老管家摇头道:“也不是都这样,只是这几个巷子比较极端,为了躲避暗棋的追踪,只能住到这等鱼龙混杂之地,委屈老爷了。”
上官不达如何不知管家说的那些无奈,可虎落平阳被犬欺,此时此地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随着北武卫一路来到大兴,上官不达亲眼见证了流青山一役,被黑旗、犀角两军覆灭后的惨状震惊得肝胆俱裂,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武陵王的必胜姿态产生了动摇。
再加上他混迹官场多年,虽说一直未能大红大紫,可却深谙官场之道,明白一旦被暗棋找到,最好的结局也是成为炮灰,只得趁着北武卫归营之前,偷偷逃出军营,一路隐姓埋名地躲在大兴城中。
可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不考虑坐吃山空,像他们这等来历不明之人一旦出了丁点纰漏,便很容易被顺藤摸瓜查出身份。
沉吟了许久,上官不达问老管家道:“你昨日说那帮邪教手眼通天,可以弄到新身份?”
老管家叹惜道:“的确如此,可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价太高。”
上官不达站起身来,绕着那盏残破的油灯踱了几圈,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对老管家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日你去找那些人,为咱们弄两个合理的出身,咱们要想在北朝混迹下去,就必须要有过得去的身份。”
老管家一愣:“老爷,他们胃口很大,一个漏洞百出的身份就开价二十两,合理些的都在五十两以上,咱们去哪弄那么多钱?”
上官不达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腰带里摸出两颗拇指大小的珍珠,即便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那两枚珍珠也是熠熠生辉,一看便不是凡品。
“老爷?!”
管家惊愕地望向上官不达。
上官不达叹了口气道:“此乃公主的陪嫁,原本乃是御赐之物,就算是将死之时我也不曾拿出来,现在看来不拿出来是不行了。
明日你去找个地方,将这两枚珠子当了,小心一些,宁愿开价低些,也不要惹出什么麻烦,拿到钱后去换个合法身份,剩下的便是咱们今后生活的最后依仗。”
“老奴……老奴知道了……”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接过那两枚宝贝珠子,他心里清楚,被他抓在手中的不仅仅是一件宝贝,更是上官老爷最后的身家性命。
同一条巷子之中,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间破败的大宅,已经多年没有人住。
被半截围墙包围的大宅塌了大半,杂草丛生,鬼气森森,在月色下显得更加渗人。
而在斑驳的院墙角,白日里还空空如也,到了晚上却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标记。
这个标记普普通通,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留下一个擦痕,完全看不出任何规律。
可当要离哼着小曲看见这个标记的时候却是冷笑一声,想也没想便纵身一跃,如同鬼魅一般飞过了院墙。
院墙内堆着厚厚的积雪,要离贴着地面一闪而逝,踏雪无痕,如飞鸟一般直接窜到了那半间大屋之中。
才刚一落地,他身后立刻闪出一道黑影,明晃晃的钢刀当头劈下。
要离面无表情地错身一闪,轻而易举地让过钢刀,紧接着后退半步,撞入那人怀中,一肘敲在他的胸膛。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长刀瞬间脱手飞出,那人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飞数丈,狠狠摔在地上不动弹了。
顺手解决了这个偷袭的家伙,要离脚步还未站定,又有两把钢刀一左一右朝他狠狠砍来,一柄直奔脖颈,另一柄攻向下盘,竟是将他的退路全部封死。
电光火石之间,要离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见他双臂一展,左手伸出两指,如同铁钳一般准确架住劈向脖颈的长刀,长刀顿时好像砍进树干之中动弹不得。
持刀之人大惊,全力收刀,要离双指用力一折,长刀顿时断成两截。
与此同时,他身体一转,好似一条滑腻的鲶鱼,轻巧地绕开攻向下盘的那柄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