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潜问他:“你觉得弟弟是什么?”
小猴子纠结个小眉毛,扒在摇篮边看了许久:“小粽子?”
明澜问:“为什么是小粽子?”
小猴子指了指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因为弟弟像粽子一样被包起来了!”
明澜和赵潜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无良的爹这次依旧随便,就这么确定,小二的小名就是“小粽子”了。
明澜想到其他兄弟家的皇孙,小名不是带着福气就是雅致好听的,再想想自己家的,真的是不敢在外头叫出口啊……
小粽子周岁的时候西北出了□□,难民流离失所,京城城外,都聚集了大批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
皇帝下令赈灾减赋,将赈灾的事情交给了太子和在户部做事的赵潜。
赵潜要和太子一起去西北赈灾,明澜给他收拾了行礼,又将一包包药装进专门的包裹里,细细叮嘱他注意自己身体。
这一年,京城的天也奇热非常,皇宫的冰都用得紧巴巴,各家府里,为了这一点冰,闹出的糟心事也是说不完。
明澜的母亲在赵潜离开后来探望过她几次,陪她说说话,看看两个外孙。她担心女儿独自在府里,一例用度会不会缺什么少什么又没处说。
不过还好,明澜有原主的记忆,三皇子府又人口简单,除了天气太热,小粽子身上长了痱子难受得直哭,别的都一切如常。
温母一脸感叹:“当日以为三皇子为人冷淡,想不到却是最好相处的,果然人不可貌相,我儿好福气,只愿以后都能这般平平顺顺的。”
老人的想法明澜自然是理解的,赵潜的确是个很好的丈夫,即便前世也是如此。这皇城里,没有因为小妾受过丈夫委屈的,恐怕一个手都数不出来。
明澜自己在府里日子过得安稳,却挂心远在西北的赵潜。自古以来,赈灾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跟着的还是太子。那简直就是个坑。做好了是太子的功,做差了赵潜必然要给太子顶包。
两个月后,赵潜终于回来了。
明澜听说他进宫面圣去了,便一直派人等在门口,正院里热水热菜都一应备好了。
直到天黑了,赵潜才从宫里出来。
出去的时候干干净净一副白嫩书生模样,回来时,又黑又瘦胡子拉碴。小粽子见了他吓得躲在明澜怀里不肯出来。
赵潜也没有逗弄儿子的心思,板着脸去了净房洗漱一番,狠狠吃了几碗饭这才吐出一口气来。
明澜哄睡了两个孩子,回到房里见他闭着眼皱着眉靠在榻上,便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给他按摩头部。
赵潜慢慢松开了眉头,明澜低头一看,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道在外头遭了多少罪,竟然累成这样。
第二天,赵潜舒舒服服地一觉醒来,发现外头天已经大亮了,怀里的明澜正睁着眼看她。
他惬意地呼出一口气,将人揽得更紧了一些,继续闭眼躺着。
明澜问他:“今天不用去上朝了?”
“恩,父皇许了我三日的假。”赵潜懒懒地说。
明澜慢慢地抚着他几乎没有了肉的背:“很辛苦?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赵潜松开她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许久,说:“太惨了,‘饿殍满道’,‘易子而食’,去了那儿才知道这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说着,他突然握住了拳,愤怒道:“可恶的是那些朝廷命官,枉做父母官,百姓哀鸣遍野,他还能大鱼大肉,甚至妄图遮掩灾情以做政绩。”
“这些贪官都抓了吗?父皇怎么说?”明澜光听着都觉得义愤填膺。
赵潜的脸色更不好了:“陕西的巡抚是太子门人,他虽然没有蠢得直接大宴钦差,但是我看他们家就连奴仆都是油光水滑!太子不仅不肯动他,还打了赈灾银子的主意……”
明澜震惊地起身看向他。
赵潜揽着她靠在自己肩头,拉了拉她身上的毯子:“太子越来越糊涂了,本末倒置,堂堂储君却开始走歪门邪道,立身不正迟早出事。”
这是赵潜第一次这么说太子,这话太严重了,由此可见,这一次太子干出的事情,让赵潜是多么失望愤怒。
“那你呢?会不会牵连你?”
赵潜拍了拍她肩:“如今不会,以后就怕他哪天……你放心,即便到了那日,我也有准备。只是太子恐怕记恨上我了,我坏了他不少计划,这才将赈灾这事做完了。”
明澜放下了心,也觉得太子这行为太不是人了些:“他到底急什么?连这带血的钱都要贪?”
赵潜看着前方出神,这一次太子的行为给一心过自己日子的赵潜重重一棒。一路百姓的血泪凄惨,太子视而不见;外面哀鸿遍野,太子安然和门人饮酒商讨“大事”;有好官拼上性命,艰难维持一县百姓安稳等待朝廷赈济,却等来米汤一样的白粥,还只能一人一小碗,替朝廷承诺的官员差点被愤怒的百姓打死在府衙……
贪官升官发财饮酒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