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蒙联姻,是自太祖时期传下来的祖宗家法,若是因此伤了蒙古各部的感情,岂不是动摇国祚,所以,为了科尔沁,为了黄金家族的荣耀,为了大清的国祚,臣妾就是死,也要保住后位,不能让她人动摇满蒙联姻的根本。” “因此,哪怕是言行无状,有失体统,有些话,臣妾也不能不说,便是太后动怒,臣妾也在所不惜。”说着,谢瑶环一脸沉重的朝着孝庄跪了下去,挺直了脊背,犹如风中劲竹一般,透着脆弱和坚毅混合的复杂气质。 如果说刚刚谢瑶环的脆弱让孝庄回想起曾经不堪的过去,对她感同身受,身怀怜悯,只是有些移情的话,那么谢瑶环的这一番话则是切切实实的让孝庄色变。 一直以来,不论是孝庄,还是科尔沁,都忽视了一件事,固然,每一个蒙古的贵女被皇上废了之后,新的皇后也同样会是蒙古的贵女,但是一次这样可以,两次,三次呢,皇后岂不成了一个被皇帝随意厌弃的东西。 清朝说是满人的天下,可实际上是基于满蒙一体的基础上才建国的,没有蒙古的铁骑,仅仅依靠满人的力量,是不足以稳固天下的,至少,在如今大清刚刚入关的情况下是这样的,或许,在日后,随着统治地位日趋稳固,大清会在真正意义上成为满人的天下,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 如今,不论是顺治,还是满蒙贵族,蒙古都是一个必须拉拢安抚的存在,否则顺治的皇宫也不会被蒙古的贵女所把控了。 孝庄可以不在乎谢瑶环的后位,甚至也可以不在乎科尔沁的荣耀,但作为大清的皇太后,她绝对不能忽视动摇国本的事情,谢瑶环所说的虽说并不一定完全会发生,但既然她说了出来,孝庄就不能不重视,尤其是这件事还不是危言耸听的情况下。 如果说,在此之前,孝庄对于护住谢瑶环的后位只有六成的决心的话,经过这番话,便能上涨到九成之多。 “可是,这和你提起四阿哥死后哀荣,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的是想要借此来讨好皇帝不成?”孝庄现在已经意识到保住谢瑶环后位的重要性,对于刚才谢瑶环的一些不当的举动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不过对于她提起四阿哥的事情,孝庄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毕竟这样的讨好手段,对于顺治来说不可能有用,这样蠢笨的做法,如果是之前倒也罢了,可是如今,既然她既然能够看到自己后位所代表的意义,便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这么做,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听到孝庄这么问,谢瑶环的脸色闪过一丝怨恨,随即说道,“太后,不是臣妾想要抬举四阿哥,而是万岁爷要抬举四阿哥,当初四阿哥出生的时候,万岁爷是何等的荣宠,此事还历历在目,太后应当不用臣妾提醒吧,太后以为,如今四阿哥去了,他的死后哀荣,万岁爷会没有心思吗?” 听到这话,孝庄的脸色微微一变,虽说从来没有尚未序齿的皇子阿哥获封爵位的,但是以顺治的性子,和他对董鄂妃的恩宠,却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乃至于大封特封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算是这样,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孝庄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谢瑶环说道。 “臣妾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万岁爷和太后的圣体安泰了。” “臣妾是中宫皇后,便是所有皇子阿哥的嫡母,四阿哥去了,臣妾肝肠寸断,更不要说万岁爷因此悲痛万分,龙体违和,连带着太后都忧心不已,缠绵病榻,臣妾身为皇后,帝后同心,自当体谅万岁之心痛,解太后之忧愁,请万岁爷册封四阿哥,以表哀思,以全臣妾一番慈母之心。” 听到这话,孝庄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多看了谢瑶环两眼,谢瑶环这番话听起来好似对四阿哥真的有多么慈爱一般,可是这话若传出去了,怕是四阿哥的名声也彻底坏了。 古人重孝,甚至重到愚孝的地步,以至于到了所谓的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地步,儿子死了,父亲伤心,那是理所应当,可是如果因此导致父亲身子不适的话,那就是不孝了,是的,哪怕你死了,也是你的不孝。 谢瑶环的那番话,话里话外便是因为顺治因为四阿哥去了,忧思过重,身体不适,传出去,别的不说,四阿哥就要落一个不孝的名声,累的父亲不虞,已然是不孝了,更何况谢瑶环的话里还带着一个孝庄,连祖母都拖下水了,这不孝的名声是逃不掉了。 大清以孝治国,不孝,是最最顶尖的罪过,一旦四阿哥沾染上这个名头,便是顺治再怎么宠爱董鄂妃,也绝对不能大封四阿哥,否则文臣御史的唾沫都能把乾清宫也淹了,尤其是大清入关不久,国家还动荡不已,皇室更是打着以孝治国的名头,希望能够平复民间震荡,要是这个时候传出皇子不孝,皇帝还大肆册封的消息,一个不小心就是动摇国本的事情。 为了这一点,就算是顺治,都得好好掂量着办,更不要说其他的贵族王公也绝对不会答应,谢瑶环这三言两语虽然简单,却一下子将四阿哥打到了泥地里,只要穿出去,四阿哥便永世不得翻身了。 还不不止于此,在将四阿哥打到泥地里的时候,她还将自己抬了起来,替庶子请命,是一片慈母之心,体味夫君,是遵循为后之道,孝顺太后,是为子为媳之德,传出去,就算不能让她成为一代贤后,至少有了个好名声。 踩着敌人上位,还让人挑不出错来,她所做的,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和太后,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