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种着。”
六子微微一笑,表情有点羞涩:“没关系的,伯伯,我可以租出去。”
村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惊疑不定。有被冒犯的怒气,有被背叛的愤怒,让他和蔼的神情一扫而空:“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他不相信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说得出这种话!一定是有人给他出主意!
然而这话的确是六子自己想的。
他在心里琢磨了有一段时间了。每次琢磨的时候,他就想,如果是莹莹,会怎么做?
莹莹那么聪明,总是在解决事情的同时,又不得罪人。
他这样琢磨着,一遍又一遍,甚至把村长可能有的反应都思索了个遍。一次次在心中演练,真的对上了,他要如何应对。
“没有人教我说。”六子抬着头,表情腼腆而羞涩,用敬重的口吻说道:“爷爷走的时候,我年纪还小,守不住这些地,就拜托伯伯帮我种。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种了,就不麻烦伯伯啦。”
村长心里直骂娘!
去他娘的麻烦!谁不知道这八亩地种着,几乎全都补贴到他自己家的粮仓里了?六子就算能吃,可他一个娃娃,一年到头能吃多少?
租出去就不一样了!
足足八亩地,靠着这八亩地,村长家的粮仓丰实了不知道多少,家里的闺女都能年年穿新衣裳了。还给六子?绝不可能!
“六子啊,你年纪小,不懂事,伯伯这次不跟你计较,但你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村长深深地看着他,伸手在他单薄的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回去吧,我就当没有这回事。”
六子被他蒲扇似的大手拍得身子晃了晃。
既没有害怕,也没有慌张。他慢慢垂下了眼睑,轻声说道:“好的,谢谢伯伯。那我就自己种河堤上的两亩地,另外六亩租出去。等下我去村里问问,我收一成租子,看看谁愿意种?”
村长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听到这里,勃然大怒,大手用力之下,差点把六子的肩头捏碎!
“好啊!”村长怒笑,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六子,你这是翅膀硬了啊,居然威胁我?!”
宋老怀留下的八亩地都是好地,收三成租子都是便宜了人,即便收上四五成都有人愿意种的。六子只收一成,大家只会抢着种!谁还忌惮他是村长?
村长不禁又有些悔意,当年为什么没把这几亩地要到自己名下?他当初顾忌宋老怀将死,为着面子好看,没那么做。当时心里想着,六子只是个孩子,没亲没靠的,这几亩地给他种着,就算名义上不是他的,又有什么区别?
至于六子长大了要回去?他有那个能耐吗?他养活他十几年,他好意思开口,村里的唾沫星子都喷死他!
村长万万没想到,才十二岁的六子,还没正儿八经地长个头,搭眼瞧着还是一副孩子样,居然摆了他一道!
“伯伯,”六子抬起眼睛,此时脸上没有了笑意,仍显稚气的脸上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沉静,“我只是长大了。”
他是要娶媳妇的人了。他有莹莹要养活。没有地,没有钱,他拿什么养活莹莹?
虽说是入赘,但他毕竟是个男人,他入赘也是有骨气的入赘,他是要养活婆娘的男人!
看着这样的六子,村长又气,又恼,又忌惮。
即便这些话是别人教他的,可他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话,连个摆子都不打,可见骨子里是个狠的!这些年,他小瞧了人!
一时间,面上有些深沉。
“你只收一成租子?”他沉沉地看着六子问。
不能叫他闹起来。
这些年,他种着八亩地,没有叫村里人说闲话,就是因为当初他说得明明白白,这些地是六子的,他们不能欺负孩子。
一旦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村里人就要闹起来了,施压让他分地。是给村里把地分了,还是按六子说的交租子?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村长还是知道好歹。
六子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点崇拜和依赖:“如果是给别人种,自然是收一成租子。但伯伯不一样,伯伯疼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把我放心里疼着,一定不舍得只给我一成租子。我也不好意思叫伯伯难做,我只收两成好了。”
险些又把村长气晕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精成这样!
“鬼都没你精!”他没好气地道。
六子知道,这事便差不多成了,真正露出几分笑容来:“是伯伯待我好,才总是包容我,六子记着伯伯的恩情。”
“行了行了,知道了。”村长听他这句话,那些不舒服散了两分。他想,他这些年来的确对六子不错,这小子的确要记他的恩。虽然他起过贪念,但到底没做什么不是吗?这样一想,就心安理得地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交?”
六子早就想好了的,闻言便道:“今年的粮食已经收上来了,伯伯只给我一成就好了,我背回家,往后就不在伯伯这里吃饭了,我越长大吃得越多,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