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法事也不能少,张晓明带着董启随南宁观大部队人马到城郊,才发现即将破土动工的地被围得水泄不通。
房地产开发商的陆老板喜欢大场面,破土动工仪式,不仅找来了和尚道士,什么建筑工人、挖掘队、公司高层,全都到场,而且还是拖家带口到的。
现在员工按照队列,整整齐齐站成方块形,还挺显眼。
董启看着还挺稀奇:“真气派。”
和尚是本地朴昌寺的和尚,寺庙的位置靠近郊区,离动工地点很近,来得也比道士们早,此时祭台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僧人们也把自带的蒲团放在地上,不断调整位置。
朴昌寺的住持比较年轻,看见廖道长,善意地点点头。
张晓明能看见鬼魂,他知道有的未开发地带以前是墓地或者化工区,根据他的经验,这些区域的鬼会更多,而且有的奇形怪状,看着不像是正常死亡的,听慧能师父说偶尔还会滋生恶鬼,但眼前这块地,较之其他新地就干净多了。
他拿出手机上网搜搜,发现这块地原本是城郊的大农田,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小赵也不知从什么角落猛地蹿出来,抓着张晓明的手摇摇道:“小明老师,大师兄让我带你们去家属区。”说着就带俩成年人往边角靠拢。
家属区不像是员工区,所有人三三两两凑着,有成年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就是人多,看上去气势比较足,其他也没什么。
……
法会开始,本地道教兴盛,故而先让南宁观的道士们施展拳脚,张晓明以小小半个佛门弟子自居,看道士上香举旗时略有疏漏,但看僧人进行动土洒净仪规,却饶有兴致。
佛教以诵经文为重点,悠扬的梵音萦绕在土地上方,久久不能消散,懂佛经的人自能品味出其中的禅意,就算是不懂的,也会感到身心放松,灵魂好似被涤荡过一般。
众僧人先一齐诵杨枝净水赞,随后又是安土地真言与土地神赞,大悲咒自然少不了,一边诵大悲咒还要做洒净的仪式。
洒净即为洒香水以净物,被经文加持过的香水洒在坚实的土地上,在曾经稻田中徘徊的鬼魂几乎都毫无遗憾地升天,闪着光的魂魄如同白日的流星,化为一道道青烟。
还有些鬼魂,身带煞气,鹑衣百结,面有呆滞之色,身染血色。这些鬼他偶尔在街上也能看见,据说是几十年前战争时亡故的百姓,因为死得太惨,日日被生前的记忆所折磨,其形势介于普通鬼魂与冤魂之间。
张晓明遇见,虽十分同情,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然而现在,他们在几重经文的加持下,身上的怨气煞气一点点散去,粗布麻衣也褪去血色,变得干净,布满愁苦的脸上逐渐显露出朴实的笑意。
见他们在梵文中缓缓升天入云层,张晓明的心动了一下。
董启第一次接触宗教事宜,看得津津有味,同张晓明感叹道:“偶尔看看本国宗教仪式,还挺有趣的,”他顿一下道,“小明老师您别说,听和尚念经的时候,真觉得自己心中的焦躁被抚平了,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去佛教清修了。”
“就是为了——逃离城市、逃离喧嚣!”
董启一脸求表扬地看向张晓明,后者呵呵笑两声,没说话:你懂个屁啊兄弟!
……
仪式共花了两个半小时,等道士们回到南宁观时,斋堂正好开了,就是正常的斋饭,而且只有素菜。没办法,除了廖光这样的火居道人以外,绝大部分住在道观中的道长,都是要遵守清规戒律的,不能娶妻生子,也不能饮酒吃荤腥,要求和和尚差不多。
但南宁观的素菜做得格外好,廖光道士没有夸张,听观内的道人说,这些菜叶子都是他们亲手种植的,与市面上卖的蔬菜不同,不仅水灵,还甜丝丝的。
斋菜用完后,张晓明就准备去下榻的酒店了,但他在出门前,却被送人出来的廖光叫了一声。
“小明老师。”
他回头,接着夜光,竟从廖光的冰山俊脸上看出了一丝犹豫与挣扎,张晓明心头大惊,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大事要同自己说。
沉默,铺天盖地的大寂静沉甸甸地压在在场几人身上,就连状况外的董启都下意识地放轻呼吸声,等法力高深的廖道长说话。短短的时间内他脑海中装满了奇思妙想,难道是小明老师身上有什么不对?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
廖光:“……”
“小明老师走好,下次再来我们观完。”
声音干巴巴的,毫无起伏,张晓明冷不丁听见这声问候,嘴角抽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行,今天谢谢廖道长了。”
廖道长冷硬地点点头。
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目送两人渐行渐远,直到背影都看不见,也没离开。
“咯吱——”沉重的道观门被推开,小赵从门缝里挤出来,脚边上还跟着大橘,他老气横秋地叹口气道:“哎,你是不是又没说出口?也没要到签名照?”
廖光:“……”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