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你不需要为田芳说一句好话,你只需要在法庭上说出事实,将连启运是如何摧残女性的过程简单陈述,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当然,为了保护你们的隐私,我会向法庭申请不公开审讯,除了本案的相关人等,其他人都不可以旁听,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事情会被外人知道。”
张丽椿又一次沉默了,她瞬间陷入了天人交战。
站在个人立场上,连启运身亡的新闻真是大快人心,从此以后张丽椿都不需要再面对那个人渣了,连启运也不会再祸害别的女人了!
可是……可是,如果让她出庭作证,就等于让她亲手揭疮疤啊,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人生里最不堪最耻辱的一段过去……
这让她如何启齿?
张丽椿一直在自我挣扎,徐烁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坐在对面等她想通,直到张丽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就在徐烁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张丽椿开口了:“我不能出庭,那些事情我已经忘了,不想再回忆,你们不能逼我。”
徐烁一怔,随即站起身:“张小姐,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的证词对田芳真的很重要。”
张丽椿的声音瞬间扬高:“你是她的律师,帮她辩护是你的责任,就算官司输了,她要去坐牢也不是我造成的!你为什么要把这种负罪感强加给我!这对我公平吗!”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打开了,顾瑶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屋里两人,笑了笑。
“徐律师,你先出去吧,让我和张小姐谈谈。”
徐烁的目光和顾瑶的隔空交汇,只停顿了一秒,就彼此心照。
以他的男性律师的身份,的确很难攻破张丽椿的心里戒备,在经历连启运这个人渣之后,张丽椿对男性已经产生了生理、心理的双重排斥,更何况他还是一名律师,正常人遇到律师都会天然上忌惮几分,更不要说他是请她来上庭的。
思及此,徐烁点了下头,很快将战场交给顾瑶。
徐烁前脚出门,张丽椿后脚就出声了:“我和你也没什么可谈的。”
但她的控诉声明显小了很多。
顾瑶没接茬儿,转而走到角落的小桌前,摸了一下上面电热水壶的温度,还有点微微烫手。
桌上只有一个扣放的卡通杯,杯缘的卡通图案有点磨损,显然经常用,而且这个屋子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收起来了,留下唯一的杯子应该就是张丽椿本人的。
顾瑶将卡通杯反过来,注入热水,然后走到一直缩在墙边态度回避的张丽椿。
张丽椿用余光瞄到自己的卡通杯,里面还有半杯热水,她只犹豫了一下,就把杯子接过来。
顾瑶见用杯子和热水传递善意成功,便笑道:“喝点热水,补充点能量,你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搬家挺辛苦的,就算别人不心疼你,你也要心疼自己啊。”
顾瑶刻意压低了嗓音,放慢语速,好让张丽椿尽快稳定情绪。
果然,张丽椿喝了几口水,情绪松懈下来,疲倦感也凸显出来,她也不打算强撑着,索性就坐到沙发里,只是仍蜷缩着,不愿和顾瑶对视。
顾瑶就站在张丽椿刚才站的位置,依然是刚才的语调:“张小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顾,叫顾瑶,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一年前曾经出过一次很严重的意外,差点连命都没了,所以这一年来我的工作量不大,只是帮一些有需要的患者解决心理问题。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你可以随时来诊所找我,虽然我不能让你忘记所有不愉快的经历,但是如果能有个倾诉对象,让你把负能量倒出来,不要憋在自己心里,这对你绝对是有帮助的。”
张丽椿的注意力被这段话成功转移,她问:“你是心理医生?”
顾瑶:“严格来说,我只是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还是有区别的,我能做的就是从心理上开导有需要的人,而心理医生是要给患者开处方药的。”
张丽椿用余光瞄了一眼顾瑶,问:“你说要帮助我,只不过是想劝我上庭吧?”
“站在官司的立场上,我的确是这么想。但是站在我个人角度,你上庭与否,对我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我也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只不过像是你现在的困境,我一年前也遭遇到了,所以刚好有些经验可以分享给你。”
张丽椿仿佛冷哼了一声,仍是低着头:“你出了车祸,和我被那个人渣……根本不是一回事。”
顾瑶没有介意张丽椿的言语挑衅,只是笑了一下,说:“一年前我刚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火灾,梦到车祸现场,还梦到有人要杀了我,我害怕听到巨响,每天都不敢睡觉,一闭上眼睛就会胡思乱想,还有点被害妄想症。尽管我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很关心我,他们每天都在轮流陪伴我,可是我失忆了,我根本不记得他们是谁,我也不相信他们告诉我的话,我每天都在疑神疑鬼中度过,连听到有人开门,都会吓得缩在床底下。”
听到这番话,张丽椿先是一怔,随即注意力被一点点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