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二点，海江市西郊花园小区灯火渐暗，没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七栋二楼灯火通明。 “我说小伙子，你也讲点诚信，三番两次忽悠我，你心里过意的去哇？” “为了这点房租，老娘来了不下三次。上个月说这个月月初交，这个月月初说月中交，月中又说二十号交，你看看今天几号了。” “阿姨，实在对不住，您再宽容宽容。您看这样好吧，我这个月月底一定交齐，要是不交或者交不齐，不用你赶，我自己搬走。”周昊对着面前一头黄棕色短发，年约五十的房东大妈，不断赔笑。 “要不是见你大学生毕业还没多久，手头上紧，老娘早就赶你走了。好了好了，也不差这几天。”房东大妈叹了口气，话峰一转：“不过，规矩得改改了。之前是交三押一，现在改成六个月一交。” 周昊深吸了口气，低下了头，有些为难道：“这……您不是为难我嘛。” 房东大妈冷哼一声：“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倒好一直忽悠我。月底钱没交齐，你就收拾收拾走吧。” 说罢，房东大妈便甩门而去。 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周昊抬起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出租房，叹了口气。 他起身来到阳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回想起毕业后这一年多的经历，心中酸楚。 周昊去年大学毕业，毕业后拿着父母给他的十万元积蓄创业，注册了一家名为天灵网络的游戏公司。 由于启动资金的紧张，天灵网络只招了一个员工，那还是周昊的大学舍友秦凯，看在与周昊的情谊上，被周昊以两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薪招揽了，二人在这所出租房内耗时半年开发了一款名为《怨灵》的恐怖主题游戏。 《怨灵》是款单机游戏，用户在试玩场景后，如果想要继续玩下去，则需要一次性支付天灵网络公司五十元的版权费用。 游戏上线半年，成绩惨淡，下载量惨不忍睹。 再加上游戏主题小众，大部分人在试玩场景后便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付费用户更是寥寥无几。 周昊统计过，付费总用户数不超过二十人，这些折合到人民币一千都不到。 别说养活自己了，连秦凯的工资周昊也已经拖欠了两个月，房租自然是无力再交，房东大妈为此来找过周昊好多次，一开始周昊还想尽办法拖着，但到后来周昊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避而不见。 房东大妈为了堵周昊，不惜从傍晚堵到了现在，这才出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对于房东大妈，周昊心中也有亏欠，若非手头上实在拿不出钱，也不愿这样。 接下来何去何从周昊很是迷茫。 或许到月底周昊只能流浪街头，或者回老家了吧。 周昊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再次点了一根，回到了电脑前，看着电脑上关于游戏下载量的数据统计多了几个，周昊的心情没来由的好了些。 他打开了游戏论坛，在论坛贴吧里搜索着《怨灵》，没一会几篇新帖便弹了出来。 “这游戏贼几把难玩，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垃圾的游戏。” “就是，什么鬼，一点都不吓人。” “我还以为这游戏取这么牛掰的一个名字，能有多吓人，老子点进去，玩了个试玩场景，在医院搜索了大半天，结果就出现一个带血的女护士，追老子半天，就提示老子要充费了，什么破游戏，活该它火不起来。” “就是就是，就凭它还想火，还怨灵呢，怨鬼吧！” …… 没几篇帖子，周昊一会就看完了。他扭了扭太阳穴，头有些疼。 论坛上的帖子没有一个是说《怨灵》好玩的，全是负面评论。 对于这些言论周昊即便见怪不怪，也不免有些心疼自己努力的成果。 《怨灵》这款游戏，这一年多的时间，周昊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即便生活穷困潦倒，他也没有选择放弃。 因为《怨灵》这款游戏，对他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周昊有一个亲哥哥名叫周来，比他大十岁。周来是个鬼才，05年大学还未毕业时便自主研发了一款游戏，当时端游手游还未盛行，还是掌机的天下，周来所研发的这款游戏便是掌机游戏。 这款掌游便是《怨灵》，游戏还未来得及发行，周来便失踪了，只有少数几个亲近的人知道这款游戏的存在，周昊便是其中之一。 时间过去了十年，周昊一家人依然没有周来的消息。 他们报过警，警方也去周来所失踪的学校查过，同学及老师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哪里失踪的，就如同人间蒸发。 再到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怨灵》可以说是周来的遗物，在端游手游大行其道的今天，周昊凭着内心对于这款游戏的模糊记忆，不惜耗费无数心血将它制作完成，成功搬上电脑，将其发行。 他想要让更多人看到《怨灵》，他想要让更多人欣赏他哥哥的才华。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默默地关上电脑，周昊走出了房门。 走在大街上，周昊的心情有些沉重。 生活的窘迫，事业又遭遇挫折，让他极度压抑，他觉得整个人如同吊着的弹簧，快要绷不住了。 “怎么这么冷。” 周昊走在街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皱了下眉，有些诧异，大夏天的即便是半夜也不该这么冷。 他哆嗦着从外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时温是25摄氏度。 这样的天气，周昊还披了件外套，怎么会冷的直打哆嗦。 这让周昊无法理解，明明没什么风，但却冷的像是能够直达骨子里。 周昊摇了摇头，暗叹许是受自己心情影响，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