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喝了一会儿酒,风吹得院子的柴门啪、啪、啪乱响,几片焦黄的树叶被掀了下来,随风而飘。阴凉的秋风,一个劲地往脖子里、衣服里钻,起风了,深秋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冷意。秦沈氏赶紧去屋里挑了几件衣物给大家披上,秦二爷也推辞中披上了秦父的衣服。 几杯酒下肚,众人都觉得暖烘烘的,于是便又把披在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顺手放在身旁。秦虎早就混了个肚皮圆,小脑袋正扒在秦沈氏的大腿上假寐,嘴里还在那里胡胡咧咧地说胡话。 忽听得院外的路上隐隐传来,嘤嘤的哭泣之声,听声音像是个女孩儿。这女孩似乎越走得越快,不一会儿就奔跑了起来,重重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哭泣之声愈发清晰。 “妹,是妹妹!”,秦虎腾地站起来,胖胖的身子像一个圆球一样滚了出去。 真的是秦丝凌,只见站在院落门外萧瑟的秋风中,身上单薄的衣服又脏又破,在秋风中飞舞,散发出臭味,脸色苍白瘦削,隐隐有些伤痕,头发凌乱,面色哀伤,一双眼睛红通通地,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秦虎一只小胖手抓住她的小手,另一只小胖手正努力地给她擦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 此时众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秦丝凌看见秦沈氏,呜咽着叫了一声娘,就扑在她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凄惨惨。秦沈氏也嗷嗷大哭,泪盈渴眶:“我的儿呀,四十多里路,你是怎么走回来的。”母女俩人原本相拥而泣,秦虎也过来凑热闹,结果娘三哭得此起彼伏,惊天动地。 秦父蹲下身子,抚摸着女儿一双起泡的小脚,暗暗垂泪,秦龙却站在旁边双眼冒火,咬牙切齿,这事肯定是舅妈沈郑氏干的好事。 “好啦,孩子安全回来,就是好事,赶紧进屋吧,孩子还饿着呢!”,秦二爷在旁相劝。 众人进屋,秦丝凌稍微收拾一下,就坐下来狼吞虎咽地进食。略微有些饱后,她就断断续续地述说了事情经过。 秦沈氏有一个弟弟叫沈磊,从小娇生惯养,不能扛不能挑,农耕,学武都不行,偏偏又好吃懒做。 沈家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只能维持一个平平淡淡的生活。这样家庭,这样的人才,有一个规律性的问题,讨亲难。 一年又一年,寒去暑来,沈磊便过了婚娶年龄,老两口实在没办法,就给她张罗了一门姓郑的寡妇,寡妇还带着一个六岁的男孩子。 这寡妈就是个母夜叉,为人势利,脾气暴躁,尖酸刻薄。一进沈氏家门,不但把沈磊治得服服贴贴,老两口也是战战兢兢,以前她最怵的还是秦沈氏,秦沈氏在秦家过得不咋的,但好歹是大户人家,大伯又在镇上做事,用现在的话来说,有吃官家话的人。 秦沈氏平时嘴里节省点银子也常送回娘家,钱不多,也聊胜于无,这郑寡妇对秦沈氏一家也还尊敬,不管心理怎么样,但表面上总是客气的。 自从秦虎一家被赶出秦家,几乎裸身出户,听说都住上茅草房了。可见在秦家彻底失势了,说不定拖累了娘家。大多数人都这样,有钱的时候,放屁也是香的,没钱的时你说话就是放屁。 这秦沈氏把女儿秦丝凌送到娘家,打算度过这个坑,暂缓一下目前的困境,这可算羊入虎口了。 这寡妇天不亮把秦丝凌折腾起来,今天要做完什么事,否则没得话吃,不听话还被揍一顿,在沈家,这寡妇就是天,就是地,其它人连屁都不是。 她的目的就是一个,如何把秦丝凌折腾回去。 秦丝凌去沈家几天,就被折腾得瘦了好几斤,到今天由于饿得发晕,在喂猪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猪食倒了,引发了寡妇的雷霆之怒,狠狠地毒打了一顿,还罚跪了两个小时,不堪忍受的秦丝凌剩寡妇出门,偷偷地跑了。 她一拐一拐,一路打听,渴了就在溪水边喝口水,饥了就在路边摘点能吃的桃木李果、花生,红薯吃,幸亏是秋季,农村的地里的庄家也到了收割的季节,还能找些吃的,要搁在冬天,还不得饿晕过去。 四十里路,八岁的孩子走了整整十多个小时,临夜,终于赶到了秦村,她实在又委屈又伤心又激动,边哭边进了村。 听着女儿的活,秦沈氏心中火爆,要不是秦父拉着,连夜就要回娘家大闹。话说回来,回娘家又能闹得出什么名堂,说不定还被羞辱一顿,自己连儿女都照顾不过来,哪也是自己的责任,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有什么好说的,有时候亲情就是一张纸,都需要彼此用心维护的,只要有一方不在乎,就会撒裂成片片碎碎。 秦虎把小胸膛拍得山响:“妹,不怕,江湖风雨,俗世红尘,人情似水,以后哥哥帮你,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哥带你上武校,你的风哥来吹,你的雨哥来淋,你的苦哥来尝,你的前途哥帮忙,你的耻辱哥帮你还回去!”。 秦丝凌似懂非懂,进武校,她是懂了,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不由得破涕而笑,连连点头,扯着哥哥的手摇晃着,对这个古怪精灵的哥哥,她还是有些信心的,从他以前常常骗自己零食的手段,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妹!走,哥给你买布了,你有新衣服穿了。哥带你去看看。”秦虎拉着妹妹的手就窜向里屋,做妹妹的开开心心地去了。 秦虎没做出事来,秦福夫妻恐怕早就阻止他说下去,上武校自己都顾不上,却要带妹妹上,这传出去还不得人笑话死,可是他这十来天的表现,夫妻俩是看在眼里的,到镇上转了两圈,他秦家就变成了有‘车’一族,上过学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