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听到说“李苍玉杀人了”这句话时,当场脸就吓白了。她跑到颜真卿和张旭面前,一脸的惶恐嘴唇发抖,仿佛千言万语想要说,却是无从开口。 在场三人都有些惊讶和担心,这姑娘本就身子不舒服,现在仿是一副受了极大刺激的模样,可别支撑不住晕倒过去,或是失去控制做出什么过激之举。聂食娘更是站到了她身侧将她挡住,就怕她突然一下跑到大营门口。 可是婵娟并没有。 她强作镇定的深呼吸了两口,对着张旭和颜真卿双膝跪了下来,“拜求张大师和颜先生,救一救李苍玉和高栝!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磕起头来。 她这一举动令在场在三人都有些吃惊。 聂食娘脱口而出,“妹儿啊,你整日里闷不作声,却是这般情深意重啊!” 张旭连忙上前一步来扶婵娟,温言细语道:“姑娘快快请起,老夫定会想尽办法,搭救李苍玉兄弟二人!” “多谢张大师!” 颜真卿站在张旭身后没动,却是自语一声,“这姑娘的忍字功夫,该是练到家了。临大事而有静气,也是殊属难得!” 正当这时,众人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之声。他们扭头一看,大批的戎装骑士结群成队,张打着一面大旗,飞速冲向了军营大院。 宛若惊飙,去势如风! 一般浑身天成的彪悍之气冲天而起,里坊街道各处的百姓皆来围观,但都隔得远远丝毫不敢靠近,打从心底里对这些人有一股子惧意。 “老师,不用担心了!”颜真卿轻吁了一口气,说道,“金吾卫白泽营的精锐越骑来了!” 骑兵,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兵种。越骑,则由大唐骑兵当中最为能骑善射的顶尖高手组成。如果再加上“精锐”二字,那便不必言说了。 “白泽营的越骑?”张旭冷静了许多。这位离开京城已有三四年的金吾卫长史,作思索状的喃喃念叨起来,“那领兵的郎将好像是叫叫叫……” 颜真卿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人称京师第一猛将的,郝廷玉!” 院中,禁军已经死伤了十几个,四溅的鲜血遍地的惨叫。 他们终于怵了。 身为天子禁军,他们平日里真是横行惯了,没几个人敢招惹他们,更没见过李苍玉兄弟俩这么凶残的狠角色。 兵败如山倒,其实是因为恐惧摧垮了斗志。 当下就有大部分的禁军,哇呜大叫的落荒而逃。有几个胆大的抵抗了几下之后,全都不敢再与交锋,跟着其他人一窝蜂的就往营地外跑。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副惊人的画面:禁军一百多号人,被李苍玉兄弟二人带着十几个金吾卫的蹩脚新兵,在后面大肆追杀! 颜真卿亲眼看到了这一幕,不可思议的惊叹道:“这莫非就是书中所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张旭居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有种、有种,老夫非常喜欢!” 聂食娘和婵娟站在他二人身后,错愕无语的对视了一眼,仿佛都想说:这是真癫哪! 前追后赶的一群人冲到院门口,突然就像是一滩流水撞上了一堵大墙,全都定住不能动了。 百余骑兵宛如铜墙铁壁列阵在门口,清一色的银白间红的明光战甲,雪亮的战袍雪亮的盔缨。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上面绣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神兽,白泽! 李苍玉刚冲出营门口突然就感觉,一股磅礴气势有如惊涛骇浪一般,几乎要将自己完全淹没。再定眼一看,这一队骑兵竟然整齐到连马匹的色泽鬃毛都是一致。那些士兵每人身上都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肃杀之气,就像是一柄柄出鞘的杀人快刀,整齐的摆满了整条街,令人腿肚发软不寒而栗! “放下兵器抱头蹲地,否则格杀勿论!”宛如滚滚奔雷的怒吼! 整齐的兵甲嚯嚯声,一百多挺弩全部端了起来,对准了军营的大门! 早已斗志溃散的禁军当即全都扔了兵器,一个个乖乖的抱头蹲到了地上,动作相当的整齐标准。全都不敢乱动分毫,像一窝有待拔毛下锅的鹌鹑。 李苍玉身后的新兵们也是一样的瞬间怂了,慌忙扔掉了手中的家伙,学着禁军的模样抱头蹲在了地上。 “栝弟,快跑!”李苍玉使劲推了高栝一把。 “阿狼哥,我……”高栝显然是不肯走。 “我不会有事,但你绝对不能被抓住!”李苍玉又急又怒,瞪圆了眼睛低声沉吼,“把刀扔掉,快跑!——混蛋,你听话快跑啊!!” 高栝终于是恨下心来,扔掉刀转身就朝军营里跑去。 一片嚯嚯声,一百多挺弩全都对准了高栝的方向。 李苍玉扔掉大刀,摊开双臂对着那些弩,“我打的架,我杀的人!那只是一名吓坏的百姓小儿,不关他事!” 又一片嚯嚯之声,所有的弩又都对准了李苍玉。 李苍玉当场感觉,迎面一股有如实质的冲天杀气滚滚而来,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如泰山之崩! 如海啸之临! 毫无抵抗力,毫无生还的机会! “绝望”二字斗然从李苍玉的心底里升起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这就是“死定了”的感觉! 那些骑兵们并没有放箭。 其中却有一骑斗然人立而起,那战马扑扬双蹄长嘶一声,斗然如同弹簧一般暴弹而起,一人一马再有一把丈长的马槊,竟然浑如一体,像一道飓风那样对着高栝逃跑的方向,袭卷飞掣而去! 李苍玉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白驹过隙”,这一骑之快,如电霹雳! 他眼睁睁看到高栝跑进了大院里,正在翻墙而逃。但那骑三五个喘息就追了上去。马上那名骑士大喝一声挥槊刺出,那一人高的一方夯土之墙瞬间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