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她总是如春风化雨,脉脉温情,却从不肯曾承认他心里有她、更不曾说爱过她,但他却曾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平淡安稳、相夫教子……这也许就是贞王与荣帝最大的区别。
尽管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可她会永远铭记于心。
江都是江南第一大城,有别于帝都与济州的大气苍凉,既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叫吹?的风雅浪漫,又有商贾云集的烟柳繁华。
其市集街巷映着小桥流水,穿花度柳间但见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在青瓦白墙的小楼间叫卖营生,不论是贞王,还是倩儿,都爱极了这分熙熙攘攘。
“一直记得王爷曾经说过,大雅既是大俗,不一定要去远离喧嚣的山水间,而是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形,寄居于江南某个小镇上就已足矣了。”
“这也是你后来的心境罢!”
忆起当年旧事,贞王有些伤感,曾几何时这的确是他的梦想,在倩儿嫁给他的那几年,他也一直过着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是,其实一直都是我想要的心境。”
倩儿烟水般清澈的眸子有几分黯然,她能够想像出无数风光秀丽的情景,却真真看不见了。
她看不见这个活色生香的世界,只能以听觉及触觉去想像一幅幅瑰丽的画面……不论是极目远眺,还是牵着贞王的手,只能在感知的回忆里去憧憬。
“倩儿,我试过了,却做不到。”
“我能够做到,却情非得已,”不论是贞王还是倩儿,他们彼此懂得,也能够切身的去理解对方的处境,可眼下却只能是渭泾分明,越走越远。
“王爷,天佑是你和香云的孩子,当初是我从香云身边抢走他的……”这是倩儿唯一一次违背良心欺骗贞王的事,她一直不敢也以为没有机会向贞王道明真相。
“对不起。”
“不必感到歉意,一个女人想要在众多的姬妾中安身立命,是她的丈夫不好,”他是真心向倩儿说这番话的,当中有太多的屈折,他也扮演过许多极其不光彩的角色。
“看,下雪了,”江南的第一场初雪,舞得优雅而轻盈,油纸伞下俩俩相望,是贞王与倩儿最后一刻所拥有的平静。
因荣帝御驾亲征,朝堂内外忙得人仰马翻,先遣的三军已完成集结,正筹集粮草、整装待发,宫中大小侍从则忙活着替荣帝打点行装……一切仓促而紧迫。
除了冯太后所居住的建章宫。
“都打听清楚了么?沈太医可随皇上御驾亲征?”
“回太后娘娘,奴婢都打听得极其明白,皇上此番随行的名册中并不曾有沈太医的名字,是沈太医主动请缨随军出征。”
“荒唐,人家都没招他,他何必削尖了脑袋往烽火连天的战事里钻。”
冯太后一掌拍在案上,玉腕上明晃晃的玻璃种翡翠手镯四分五裂,碎成两截,玉碎之后的锋仞如刀子般刮出一道道血口子,极其触目惊心。
“叫他来见我,”冯太后顾不得钻心一般的疼,只觉眼皮子也跟着跳得颇为厉害,有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她要阻止天放,要将他留在身边。
“不,本宫要亲自去。”
待冯太后寻到天放时,他正在太医院指挥一干御医将各类应急用的丸药、书集、药吊子、针炙等各类器皿打包装箱……场面一片狼藉。
对天放而言,峰火急,战事起,为人医者能够救死扶伤,是他的大义,他必须要去,况且倩儿夹在荣帝与贞王之间,想必孤立无援极其无助,他也想借此机会助她脱离险境,为此,向荣帝奏请出征。
荣帝几番犹豫,终于在他的软磨应泡下勉强应承,他原是打算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再去向冯太后辞行,未料道冯太后已抢先一步赶来寻他。
“没有本宫的懿旨,你哪儿有别想去。”
冯太后其实也晓得,天放并不是真正离开她,只是出宫远行,必然会归来,可直到他出门在即,才越发强烈的舍不得他离去。
这一生,已经错过了许多……
“娘娘,臣不得不去,但臣保证一定……”
“够了,你对我的保证太多了,我不想听,也不要听!”他可知道她的害怕与担忧,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他要是有个闪失,她这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盼?
但冯太后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早已忘记了妩媚温柔,明明是满怀关切的话语,从她的口中道来就强势生硬极其刺耳,令人难以接受。
“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尽管如此,天放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她是因为担心,可江南却是非去不可,想要与她一诉衷肠,却见她拉长着脸,一幅火冒三丈的样子,根本就是抗拒……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浪费口舌,天放抽身又跟着忙活。
“沈天放!!”
这是沈天放头一回拒绝她,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上,冯太后有一种极其失控的挫败感,她想不明白天放因何而拒他,只能焦虑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不是为了倩儿才舍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