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这么一说真把适才咱们抢着吃的形容比划出来了。”
冯表姐说得虽有俗,却也一针见血,因用膳那刻吃了几盅酒,倩儿一双水秀的眸子清清亮亮的,如洗过一般,看得荣帝如痴如醉,他便抬手抚过她如云的乌发,关切道:“是不是已有了几分醉意,我叫店小二给你上杯热茶可好?”
“哪儿就醉了,我还能喝,”倩儿拎了酒壶才要倒酒,荣帝连忙摁住她,生恐她吃絮了,这里沈天放借着酒醉之意便了冯表姐在月下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痞子,闻鸡才能起舞!!!”
“娘子,大半夜的何来的鸡?待为夫弄吹段小曲儿助兴。”
沈天放从船头吹拉弹唱的伶人手中抢过一只凤箫,清越柔和的吹了起来,冯表姐果然‘闻鸡起舞’,还拉上倩儿一道翩翩起舞,荣帝便摇了折扇迎在风中浅笑……无忧无虑,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若不是一个化缘的赤脚僧打断了他们,荣帝总在想,也许日后便不会埋下一颗争荣夸耀的心,当初他来帝都,虽带着一腔的热血报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荣登大宝,成为君临天下的皇帝。
“只问生,不问死;只问现世,不问来世;只问七情六欲,不问耳根清净。”
听得一阵“咣啷”作响的声音,两枚铜钱币,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们正中,四个人齐齐的望去,一口破碗伸了过来:“你们当中有人位极人臣,有人母仪天下,还有人荣登大宝成为九五至尊,这样矜贵的命,还不赏我银子。”
“噗――”
最先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的便是冯表姐:“被你说的江山都要变色易主了,那还少一个人,哪儿去了?是驾鹤西去,还是见到阎王?”
“表姐,什么见阎王,怎么竟说些不吉利的话,”倩儿闻言只觉心惊肉跳,她连忙催促着道:“可是少了一个人?”
那和尚又道:“不少,不少,谁跟你说少的,卜辞可是四个人的。一个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一个先死后生,一个虽死犹生。”
不是生就是死,两个姑娘家听得只冒冷汗,一时怔住了,荣帝闻言却是若有所思:“那依你说适才所说,这四句卜辞如何对应我们四个人。”
“你这老秃驴都瞎说些什么。”沈天放喷着酒气一拍桌子,两枚铜钱当即叮叮当当飞落下来跌入江面掀起小小朵波澜,转瞬不见。
“乱了,乱了,真真是全乱了,本来是能够预见的命盘,偏被这么一拍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都是些痴得不能再痴的人呐……”
荣帝原想逮着那和尚再问个究竟,谁知他竟是大惊失色,夺路便是一阵飞奔,快到众人还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便消逝于茫茫夜色。
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还是沈天放潇洒地扯了个头:“什么狗屁母仪天下,位极人臣,就爷这德行能混入宫中谋个一官半职守着娘子便是修成正果。”
“可不是?我要有命做娘娘,选秀的时候还能给刷下来,臭痞子,你可都是答应了的,过两日医科,你若不能一举考中,提头来见我。”
“若我一举考中,你怎么犒劳我呀?总该是给了我吧!”
“作死的,你想嚷得人尽皆知。”
“迟早都要作夫妻。”
……
后来的话,他两个越说越暧昧露骨,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倩儿面红耳赤酒也醒了几分,偷眼望向荣帝,只见他侧身低头、以手支颐,以她从不曾见过的姿态陷入了沉思。
想必他是在想那和尚占过的卦,她这样想,只觉不应打搅他,便静静地陪着他,直至他收回缱绻地思恕一脸歉意地握着她被风吹得冰凉地小手……
若不是七年之后,她那般冷漠决绝,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必会认为她还是曾经的她,枯坐于龙德宫幽深地殿阁中,荣帝是强烈地怀念从前的明月清风,倩儿曾一脸恬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时他分明是一无所有,却无比幸福。
可为什么如今他拥有了想要的一切,皇位、江山、贤妻、美妾……心还是有着深不见底的空?他不停地问自己,难道这一生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他甚至还曾经幸运的拥有过这世间最纯粹的爱情。
他拥有了一个强势男人所有的梦想,那样完美,为什么却在每一个午夜梦回,就会脆弱地不堪一击……荣帝赤着足,披散着长发快步拉开通向静心苑地道的门。
他管不住自己,又一次奔向了倩儿,那个犹如浑身长满利仞的刺猥。每一次鼓起勇气地靠近,他都被刺得浑身是伤,只能一个人躲藏着细数那一道道疤上重疤的伤口。
临近倩儿暂居的那间厢房,一盏孤灯将要燃烬,借着悉微的烛光他看室内帘慕低掩,月娘正在烧夜香,初秋的夜晚,脉脉轻寒穿透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周身都是凉意。
“皇上――”月娘低头一唤,他连忙示意她噤声,轻轻地带上重门再次走向她。
他告诉她,又一次不可遏止的想起了他们的最初……如今他已不是落魄潦倒的宗室子弟,可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