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简直一派胡言。莫说那女子客死异乡,千里迢迢魂灵归不得。就凭皇上如今对本宫的宠爱,又怎会赐一座不干不净的宫苑给本宫。”
抿了抿唇,公孙蓉儿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眼神似泛着清冷寒光的刀锋般直直射向寒竹,厉声喝道,惊得寒竹浑身剧烈颤抖。
“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婢给本宫拖出去掌嘴。”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被人拖着往外走的寒竹,整个人瘫软无力,只是嘴上哀嚎求饶,公孙蓉儿并不理会,温和平静的视线落在颜菖蒲娇嫩的小脸上,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寒竹所说之言勾起了她心中那抹深深隐藏的不安。
皇上虽然对她宠幸有加,但她却从来不曾感觉到丝毫爱意,他们之间彷佛横亘着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谨沟。
之所以责罚寒竹,是为了让她往后嘴巴严谨些,免得适才之言传入太后或皇上耳中而误以为她公孙蓉儿恃宠而骄,不满皇帝所赐,引起轩然大波,祸及自身和荣亲王府。
“啪,啪……”
须臾,皮肉撞击声伴随着寒竹的痛呼声飘入室内,听得颜菖蒲心惊肉跳,抱着公孙蓉儿腰身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素日里,寒竹虽经常欺负她,但见她受这等严厉责罚,也委实有些不忍。
“蓉儿姐姐,你就饶了寒竹这一次吧!相信她往后再也不敢惹蓉儿姐姐生气了。”
软声细语的哀求,水汪汪充满期待的眼神,令公孙蓉儿最终软了心肠,轻叹一声,朝着室外喊道:
“不用打了,将那*婢送去浣衣局,直到她知道错了为止。”
外头的人应了一声,随即错落有致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因着做了噩梦,耗了太多精力,此刻安下心神,颜菖蒲不免有些发困,连连打哈欠,公孙蓉儿见状,浅笑道:
“丫头,天色尚早,你再睡会吧!”
强撑着沉重的眼皮,颜菖蒲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着似有话要说,犹豫半晌,方才下了决心般,在公孙蓉儿探询的目光下轻声道:
“蓉儿姐姐,我想季叔叔了,我想回荣亲王府。”
闻言,公孙蓉儿挂在嘴角的笑不由僵住,然思及薛谨之可能对菖蒲有意,未免万一,深思熟虑之后,颔首道:
“好,蓉儿姐姐会安排你回王府的。现在,你可以乖乖的睡觉了吧!”
“恩。”
望着沉沉睡去的颜菖蒲,公孙蓉儿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静默着悄无声息的退出房去……
卯时,天光黯淡,晨曦将露未露,映得天际橘黄一线。
院内,粗使的宫女静静的收拾着雨后满地落花,扫帚滑过地面发出的“沙沙”声,仿若细雨未歇。
身披斗篷的公孙蓉儿倚着房门怔怔出神,目光则落在敞开的院门处。
丑时三刻,她就吩咐小玄子出去打理菖蒲出宫之事了,而今都已卯时了,却迟迟不见他归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成?
双眉微微聚拢,公孙蓉儿正思索着该不该派人去瞧瞧,忽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小玄子便满面喜色的步入院内,劲自走到她面前行礼道:
“娘娘,一切都已办妥。”
轻舒口气,公孙蓉儿目露嘉许之色,轻声道:
“何时能够送菖蒲出宫?”
小玄子正欲回话,蓦地,一道圆润的女声恭敬有礼的响起:
“奴婢慈和宫丹春,参见容华娘娘。”
慈和宫乃是太后所居之所,丹春的突然造访,令公孙蓉儿除了感到惊讶万分之外,就是满腹疑惑。
秀女进宫之日,她曾与其他秀女一同去慈和宫向太后请安过,但那次也是隔着层层帐幔,想来太后应该看不清她们的容颜,更不可能对她印象深刻。
莫不是现今皇上对她宠爱有加,太后怕皇上沉迷女色,误了朝政,故而特意这么早派丹春来叫她去慈和宫训话?
想着极有可能,公孙蓉儿温婉的秀颜不由失了几分血色,却依旧保持镇定道:
“丹春姑姑这么早来笼香阁,不知所谓何事?”
“回娘娘的话,太后昨儿个听闻王爷有了娶亲的想法,甚为欢喜,今日便派奴婢前来请菖蒲姑娘过宫一叙。”
“菖蒲?”
太过惊讶,公孙蓉儿不由自主的低呼出声,随即发觉失态,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心思百转,权衡一番后,方再度浅笑道:
“那就有劳姑姑稍等片刻,本宫这就去把她叫醒。”
丹春微微屈膝行礼,待得公孙蓉儿隐身于东厢房内,方直起身子。
好梦正酣的颜菖蒲,忽得听到耳畔有人唤她,无意识发出一声不耐的轻吟,随即扯了被子,满头满脸盖住。
公孙蓉儿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菖蒲身上的被子彻底掀开。
春日清晨,寒意颇浓,身上突然没了被子,颜菖蒲忍不住打了个机灵,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