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他给她的这种痛,徒自挣扎着冲他喊着“端木彦,我恨你!”却也不过是换来他无波无澜的转身而去,何其的狼狈。
累,忽然真的好累,想着想着,沐安终于靠在床边的软椅上混混睡去??????
半夜里,梅儿果然如沐安所料一般发起了烧。沐安命人取来雪水,用丝帕浸湿给她覆上,再用酒擦拭其穴位,轮流着给她降温,后半夜几乎没再怎么睡,偶尔李嬷嬷替换她时,才在靠椅上打一会盹。
清晨,梅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靠在椅上闭目打盹的沐安,感动得眼眶泛红“小姐??????”
沐安睡得很浅,听到梅儿的轻唤,马上欣喜的起身,却蓦的眼前一黑,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一旁的李嬷嬷眼尖的立刻上前扶住她。
“王妃去里面塌上睡会吧,梅丫头已经醒了,这里我会安排人的。”李嬷嬷有些焦虑的看着脸色不佳的沐安。
“我没事,可能在椅子上靠久了,又起来得太急了才这样的。”沐安虽然头还有些晕沉沉的,但看到梅儿以及嬷嬷焦虑的眼神,还是笑着安慰她们。
可李嬷嬷与梅儿还是执意要她进去休息,沐安也确实有些疲乏,就不再坚持,简单梳洗了一下就昏沉沉的倒在塌上睡去了。
第二日夜里,沐安又坚持守了一晚,在基本确定梅儿不会再发烧之后,才没有再继续睡在隔间的软椅上。
在之后的几天,沐安也坚持自己亲自给梅儿检查清洗伤口并换药。
师傅给的药是极好,不过六七天梅儿的伤口就差不多全好了,也没留下什么疤痕。
沐安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曾想这一松懈下来,自己却病倒了。
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却病来如山倒。
夜里,沉沉睡去的沐安也发起了烧来,额头滚烫,昏睡不醒。因着早几天王妃曾教李嬷嬷给梅儿退烧,所以嬷嬷一面按着方法给王妃退烧,一面命人分别去禀报王爷并把府内的御医吴曾请来。
片刻之后,端木彦与吴曾就先后闻讯而来。
吴曾上前诊脉,发现王妃虽额上滚烫,手却冰凉,其体内似有一股寒气被抑制住,应是有名医给调理过。而此番发病,是其思虑过重,疲劳积郁所致。
吴曾不敢冒然下药,把一边的梅儿叫上来询问才知,王妃现在每月还需服用一颗柳神医制的药丸来抑制体内残存的寒毒。而早几日正是这个月应服药的时间,王妃忙于照沐她,竟然忘了服药。
吴曾听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梅儿递上的药丸,才转身弯腰对身后的端木彦回禀道:“王妃的病应无大碍,微臣这就下去开好药命人送来,只是,这柳神医的药自是极好的,需先想法把这药丸化水让王妃服下,才可再服微臣给开的药方。”
端木彦默然颔首,向床榻走去,吴曾等人也皆退了下去。
不过一会,梅儿在帘外轻声道:“王爷,王妃需服用的药丸化好了。”
“进来”端木彦的声音有些沙哑的低沉。
梅儿端着药水,跪在床头小心的喂着还在昏睡的沐安,可连着两次药水都是顺着沐安紧闭的唇角流了下去,焦急得她手足无措。
“把药放着,你下去吧。”端木彦蹙眉沉声命道。
黑暗,沐安只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了吗?
很小时她就知道自己是沐家的养女,她不知道亲生父母去了哪,因为害怕太傅夫妇不喜欢她,害怕姐姐不喜欢她,害怕大哥不喜欢她,害怕有一天他们也都会离她而去,所以她一直是沐府里那个乖巧,柔顺的女儿。
无人知道的内心里只是小心又卑怯的想要守护一份平淡的幸福。直到遇见了他,嫁给了他。那温柔含笑的目光,那温暖有力的大手,那一刻她分明看到幸福正微笑着向她走来,可转瞬她就置身这荒芜的黑暗,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他也走了吗?他也不要她了吗?那刻眼中的幸福,真的只是她的幻觉吗?
难受,真的好难受。身子仿佛被千万重山峦压覆着,动惮不得,一会似坠入那冰凉刺骨的寒潭,一会又似置身那熊熊炽焰中。
她徒劳的挣扎着,她不要呆在这忽寒忽炽的黑暗荒芜里,她好难受,她好想他来救她,救她脱离这无边苦海,她奋力的自焦灼的喉间呼唤着他:“端木彦”
柔软的锦塌上沐安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辗转着。
屋内烘烤得有些闷热,她的额间已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小脸也因着发烧而泛着些些的潮红,似有些难耐的哼着喘息着。
骤然,她似努力的扬起小手,支起脖子轻轻沙沙唤出一声“端木彦”。
正低头凝视着她的端木彦微微一顿,转瞬间眸光深深,变幻莫测。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那扬起的似要抓住什么的小手,拿起床边备好的丝帕轻轻擦去额上的密汗,再端过塌边的药水,舀起一勺至沐安唇边,温声道:“安儿,张开嘴,把药喝了。”声音轻柔低缓,似那徐徐而至的春风,沁人心脾。
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