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夜来。这场雨来的有些突然,还时常带了些许的雷电。
雨幕里的刀光剑影。裴元仿若不知湿寒一般在雨幕中独自舞剑。那是与往日完全风格不同的阴柔招式。没有暗器,没有毒。却是用长剑舞出的一招独特的刀式。
那刀式竟一如巫山云雨,连绵反复,刀光无所不在。裴元手中的刀光带起种种变数,若非没带内力……
陆雪凝的眉头皱了皱,目光一直紧随着裴元的招式而移动。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过师兄用剑了。更是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师兄练这招。那时候她还一度的想过,在自己的印象里,从没想到这样的一招中竟然可以暗藏如此多的后招,而且力量也在变招的同时不知不觉的走向刚猛。
师兄他……
正在陆雪凝愣神之际。淋漓尽致的刀意却扑面而来。
“谁在那里。”裴元口吻中的冰冷,几乎可以把一切冻住。
陆雪凝不经意一怔而后打了个寒颤,从暗影中快步走出。“师兄,是我。”
“你怎么来了。”看清楚来人,裴元这才面无表情的收了剑。然后一语不发的转身,准备向回走。
陆雪凝张了张嘴,瞥见他被雨淋湿的发丝沾在了鬓间,冰凉的雨水正顺着发丝尽数滴落,隐没在裴元微敞的领口中,顺着他麦色的皮肤如数隐下。就连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都仿若是被雨水浸了一般,似坠非坠。无数的担忧到口边只凝成一句话。“安还需要你,你可千万不要受了风寒。”
“不会的。”闻言裴元也只是怔了怔神,随即回了一句。倒也不知他口中的这句‘不会的’是指沐安是不会需要他的,还是他不会得风寒。
陆雪凝也不去细究。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虽是入春了,露重湿气也重,同是师父的弟子,医理师兄自然就不必我来多说了吧?”
“罗嗦。”裴元也不转头,径自在漆黑的夜里独自走着。知道陆雪凝是一片好意,心中自然也明白她的担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动了心了。在不曾发觉的时候,在坦然承认了之后,也不过是动了心了。
任凭别人如何去说,如何去想,本就不关他裴元的事。可偏偏那个人不行。只有她不行。会不自觉的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的安危,她的喜怒,比任何事都能牵动他的视线。
她不见了,他会着急,会暴躁,会比平常更易怒。她回来了,他高兴,却也失落……
安。我从未爱过一个人,也从不知如何去爱人。可如今我却是动了心了,明知你不可能有回应,我又该如何呢?
冷么?不,不够。不够冷。只恨还不够冷。不够哪怕只是掩饰心里一点点的寒意。耳边依然传来雨滴落在石阶上的轻巧声。雨尽可以下,人尽可以哭,天尽可以冷,疼了……尽可以呻吟。
可是安,她……她却只会沉默。眼泪也只会在无人知晓时、在梦中偷偷落下。人前显露的不过只是半真半假。裴元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脚步未停。
“师兄,那一招――我记得你说过,是叫朝云暮雨吧?”
陆雪凝的声音从背后清晰的传来。
脚步顿下。裴元低哑着嗓音‘嗯’了一声。“岁岁年年的相思,年年岁岁的幽痛,爱与恨之间的反复与煎熬,才创出了这招‘朝云暮雨’。师妹。你去转告那位王爷,若是有朝一日他敢辜负安,我裴元绝不轻饶他。”
“师兄!”陆雪凝急急的出声,裴元从未这样郑重其事的叫过她‘师妹’。“你要离开吗?”
“离开?”似乎是笑了,裴元终于是转过了身。雨滴顺着发丝滴落,裴元的唇角挂着像先前一般的笑意,满脸的不在意。“怎么会。我会一直一直呆在安的身边,不管她身边有谁陪伴。只不过,现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沐儿,怎么了?”她的动作惊醒了在她身旁和衣而眠的宇文欢。伸出手,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示意她放松下来。宇文欢的声音在轰隆的雷声中显得格外的让人安心。“做噩梦了?”
“梦到以前的事。梦到你推开我让我走,不要回头。还有那支冷箭刺进你的肩膀……梦到天师说的话,还有太后仙逝的那一晚上……”沐安低声细语的说着,口吻中没有一丝的起伏。只是眉间却越皱越紧,最后深锁了起来。
“然后,我梦见――那棵海棠树,你说让我在树下等你。可我等了好久,你都没有来。直到……之后海棠花瓣飘落下来,可是等我想伸手去接的时候,发现那些花瓣都化成了血雨……一片一片,一滴一滴都落在我身上。还有……满地的尸体……”
“沐儿?”宇文欢紧了紧手臂,将她抱的更紧。“不用怕,别怕。我一直都在,一直在你身边。这只是梦而已,不会成真的,不会的……”
沐安从宇文欢的怀中轻轻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应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说出来而已。裴元说,只要说出来,就不会再梦到了。”
“裴元说的?”
宇文欢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用下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