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沐安上前一步,微笑道。“若是公子只为故人而来,那这丞相府中只有一位雪凝。若公子想找其他故人,烦请去欢王府。”说的甚是平静自然。
要糟!陆雪凝脚下一动,将沐安挡在身后。“师兄――”
其实,沐安说话的时候总是会略显出些目下无尘的味道,许是自小在这府中长大的缘故,虽是臣女却也饱受宠爱。换做旁人其实也并无大碍,因了她的笑容并不会教人觉得有何不妥。但此时面对的却是她的师兄――裴元。
要知她这师兄裴元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乖悖违戾。神医谷主亲传弟子的名声在外,却也不敢有人对他颐气指使。如今沐安的所言所为,却是恰好戳中了裴元的恼处。他何时忍受过他人的命令?
但陆雪凝没有料到的,裴元却突然笑了。这一笑如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柔和了脸上似乎万年不化的阴寒。
这一笑,成功的让陆雪凝怔愣在那,登时傻了眼。然而裴元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生气,更是站起了身,轻步踱到沐安的面前,浅声道。“师妹果不欺我,当真一个特别之人。今日便照顾你一回。”
沐安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但见裴元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坐下。
一时间彼此身份似调换了一般,好像裴元才是这房间里的主人。沐安禁不住轻扯唇角笑了笑。
陆雪凝放了心,见到师兄示意沐安坐下,并抬了手搭上沐安的脉。忍不住调侃一声。“师兄,我跟你打赌,多待几日你定会认为她比你所见更为特别。”
“哦?”裴元似真似假的道了一声。“那我便多待几日,瞧瞧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气氛慢慢的缓和下来。沐安也没有拒绝裴元要为她把脉的意图。不为别的,只因他先前时那股子明显的针对性此刻消失的已无影无踪。这人像陆雪凝一样,似乎也是个别扭而认真的好人。
似真似假,亦正亦邪。
这八个字成为沐安对裴元的定语。
青白的手指搭上沐安脉的那一刻,裴元斜睨了眼,静静的看着沐安,那姿态仿若是真在认认真真的要看出她的特别之处。
沐安也不甚在意,端正了身子大大方方的任他瞧着。
静默的空间里,竟都不觉尴尬。
其实沐安的伤早就被陆雪凝处理的妥帖。不过是陆雪凝随意找的个借口罢了,然裴元心下喜悦,倒真一心一意替她诊治,“没什么大碍。
只你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经不得冷。回头教你把我师父那些个宝贝丹药多吃上些,虽无法根治,亦可增强体质。”他的师父,药王酒妖的药在江湖中何等珍贵,却被裴元说的倒像是家常小菜般。
“多谢你,原也没什么事。”若是旁人这般说法,裴元定要以为是嫌他多事,早一把致命毒药洒过去了。但听沐安这样说来却只觉不与自己见外,甚是高兴。
这原也是他生性偏执,认定此人是好的,便事事处处都好了。
见两人相处的倒也平安无事,陆雪凝早就轻吐一口气,回了内室,端取了茶盘和茶杯来。只片刻的功夫,待她回来时,便看到自家师兄已经在桌上摆了不少的瓷瓶。
“这是‘融雪’,吸进一点点便可使人三个时辰内力全失;这是‘温柔’,可以把人的骨头慢慢都化掉哦,然后整个人就像棉花一样软;这种叫‘夜烛海棠’,潜伏期很长,可以随意控制发作时间的,无色无味,银针都查不出来,只在人死后心口处出现一个海棠花形状的红色印迹,带层黄色,就像是映着烛光……”
裴元把身上的各种毒药摆了满满一桌,指着一一向沐安解说,“这次我只带了这么些,你看哪些合用就收着。反正今日起我便跟在你身边了,到时若有兴趣我再给你其他的,也不用现下再借师妹的东西现配了。”
“跟在我身边?”沐安一怔。
“是啊。”裴元一皱眉。“不是说了要跟在你身边悄悄你究竟有何特别么。”裴元向来自以为是,但凡是他认定的事,是极少人能够改变的。
沐安弯起嘴角,没有拒绝。其实这人的实力从这些药里便可以满满的看出了。留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处。必要时还可以帮自己一帮。但他的身份……
“可我没有工钱付给你。”沐安抬起眼睛,看到端了茶盘走来的陆雪凝,半真半假道。“而且,叫不叫你跟,并不是我能左右的。日后只怕我自己便是连自由也没有。”
裴元挑眉,还不等他开口,陆雪凝便走近了。空气中有极淡的馨香,似桂非桂,似兰非兰,初闻甚是飘缈,细察却经久不散。陆雪凝横了裴元一眼,“好好的干嘛给她下‘牵情’?”
“好找呗!”裴元指尖把玩着桌上的一只白玉瓷瓶,答得理直气壮。
“‘牵情’?”沐安疑惑地望过来。
“啊,很一般的一味毒药,配制起来倒有些麻烦。好处就是中毒之人会散发出特别的香味,经年不散,我驯养的‘墨羽’最是喜欢不过。”
“你怎么不说‘牵情’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