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证实。
“司药猜得不错,家父恰是越溪居士。”
我正为沈司药探听我的家世而惴惴不安,孰料她不再继续追问,只淡淡道:“宫里的日子难为姑娘了。”怜悯的神色溢满眼眸,宛如那日替我诊脉的沈侍医,琉璃明眸。
而后半月,沈姑姑问病时,留我在身边观察病者气色,推断其可能病症,诊病时另有药女乔希与我侍奉于侧。
起初我自信满满,蔑视五色诊法只是薄薄一本书册。可惜一天下来,二十来个病人,我却只答对其中两个病例。之前我仗着零散的药学基础,太过自负,心底期望过高,而今挫败感愈强。
夕阳落下时分,沈司药被领事典药唤去药柜清点一日的药方,留我与乔希二人收拾笔墨砚台。见我无精打采,乔希安慰道:“医理博大精深,你才学五色诊法几日而已,已经很出色了。”
“我还以为很容易,不承想会这么难,刚才走的时候司药的脸色都这么难看,一定是被我气的。”
乔希拿着收拾了半叠的笺纸敲打我的肩,道:“你想得太多了,每天这个时候司药都拉长脸的,你想想,司药与领事典两个人药要检查积压地满满一抽屉那么多的药方子,生怕典药一时粗心用错药,每回都要拖到很晚,心情能好吗?”
乔希一脸认真地说着,我忍不住莞尔,转而道:“乔希姐姐跟着司药很久了吧?”内药局规制,典药可带领一名药女研习医术,被司药挑中的乔希想必更是个中翘楚。
“大概一年多了,其实我当初也没想到会被司药挑中,我之前的师傅还常常嫌我差劲,”乔希用笔挠挠前额,道,“你学的入门五色诊法,那时我就学半年多,光那本册子就背了一个月之久,很多字都不认得,所以你完全不用灰心,你的资质应该比我好很多。”
我笑得愈加厉害,如棠棣之华:“乔希姐,你还真能安慰我。”心中实在无法相信内药局最有潜力的药女,与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你不要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这本册子难背,我当初差点就放弃了,死活要调出内药局,但最后还是支持下来了,虽然多数人都只花了半个月,我花了一个月。”
“世上最怕认真二字,”乔希合上书匣子,意味深长道,“所以你也不能放弃,医书如果反复研究会有更多收获。”
“扑哧”,虽然乔希说得那样真挚恳切,我还是不禁拊掌大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内容很好笑吗?”乔希佯怒,叉腰反诘道。
“乔希姐,我不是笑你说的话,而是因为你……”我勉力克制迸发出的笑意,“你刚才说话的样子,跟我爹告诫我哥哥时的表情好像,实在是太像了。”
“好啊,我叫你继续笑!”说罢乔希扑到我身上,挠我痒痒。
而我不停地笑,笑得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但心却被不断地抽空,空得悲凉如寸草不生的荒漠。因为我思念父亲,所以仅仅一个相似的表情都会唤醒毫无瓜葛的记忆。父亲还好吗?哥哥的梨花酿可曾如数埋下了?
大约一月后,院落中的牡丹花都已几近开败时,我才真正领悟五色诊法的基本要领,运用于实际还差的很远。
沈司药事情繁冗,一边顾及我,指导乔希,一边需处理内药局杂事,渐渐力不从心。只好将我调去后药柜,并指派另一药女裴裳指导我的药理学习。
听闻对方是药女,我先是一惊,但转而便接受了沈司药的安排,毕竟我是临时安排的药女,连次一级的女史都比我药理丰富,不安排典药,而是药女指导我并不过分。
裴裳大抵三十岁光景,这年龄并不算太老,尚能涂脂抹粉略略打扮。可她偏老穿着一身杏色绵衣,不出意外绵衣上总会沾染三两点深褐色药渍,发髻梳得松散,总是有几缕乱发飘落。见到邋遢的裴裳,不禁添上几分对她的蔑视之心,而对司药更有微辞。
然而我以貌取人了。隔日她正教我识药,领事典药匆忙赶来,不由分说将裴裳拉走,半个时辰才回来,询问何事,裴裳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她不知怎么治,喊我去帮忙而已。”
领事典药不会诊治的病症?换言之,裴裳的医术在领事典药之上。为何她却甘心屈居药女之位?此等怪事却连人缘极好、消息灵通的乔希都不清楚缘由,猜想大概真有淡薄名利,潜心钻研医术的人。
一如裴裳随性的装扮,她同样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有求必应,从不自矜医术高超而轻视她人。教我识药时,不断地被人唤去帮忙,仿佛少她这么个药女,内药局就无法运转一般,她也不恼,忙得乐在其中。
我待在内药局的日子里,期间沐安也来探望过我一次,赠与我些许财物傍身,都被我婉拒,我从宫女口中听闻她在新册封的秀女中算是一枝独秀,当初唯有她与陆凝雪二人晋封才人,而姿容艳丽的她格外蒙皇上青眼相看,半月前从正六品才人晋封为从五品美人。她上下需要打点的人物众多,想必比闲居的我更用得到钱。
我与新宠宁美人交好的消息顿时在内药局传开,不少对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