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我咬牙切齿一句,“傻瓜,真是无药可救的大傻瓜!”旋即将纸条握入掌心,揉得稀烂。
那是他,是他回来了。
光影,就是他!
记得儿时习学“尔雅”,得知“熙,光也”,便笑着唤他,唤他“光”!
光影,这二字隐射他的名字――景熙,是我与他之间的暗语。
他回来了,难道就不怕死吗?
三更夜半,清瑶亭,不见不散!
他在等我…到底是见?还是不见?从未如此心烦意乱过,仿佛成千上万只小猫齐齐抓挠我脆弱的心房,令人痛苦不堪,以至于难以呼吸……
夜色深浓,烛影摇曳,四下寂寂无声。
裹着馨暖的锦被,我倚靠床头,暗自估摸:很晚了,怕是早已过了三更。
一整晚,都被棘手的问题困扰,难以理出头绪,难以抚平心境。
若去见他,没什么话儿好说;若是不见,心里又似牵挂着什么。
违抗皇命是诛连九族的死罪啊,在他偷偷回京之前,可曾反复思量过…他想将峥儿置于何等境地,又想将我置于何等境地……
不行,一定要去见他,同他说清楚、讲明白,好彻底湮灭那些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
倏地,我掀开被衾,匆忙穿戴,为了避人耳目,还特地披上一袭玄色斗篷,悄悄出门而去……
清瑶亭紧邻秋华宫,我自是熟门熟路,巧妙绕开巡防的宫人之后,快步隐入浓密的树丛中,窥视亭中情形。
亭畔是一渊池水,借着滟滟水光瞧去,亭中之人的背影,似景熙,又不是。
不敢贸然上前,我仅是轻咳一声。
听闻咳嗽声,那人兀然回身,唤道,“是?嫔么?”
在不能断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我依旧隐藏于树丛中,不肯轻易暴露颜面,“你是何人?”
那人循声张望,“景熙曾经告知,说你是可靠之人,所以我冒死送信给你,希望你能救我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心中已有七八分的明白,惊问一句,“你是不是穆……”
“是,我就是穆亲王。”那人自语喃喃,“还记得吗,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在昔日的太子府。”
“你不是被囚在永思堂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欲看清他的真面目,我缓步踱出树荫。
眼前之人,憔悴不堪,不过二十来岁,两鬓却已斑白,只听他自言自语,“萧昭业病危,乾明宫乱成一团,谁还管永思堂的事儿!”
一连十几天没有萧元尚的任何消息,他竟然病重病危…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转身,只想快点赶去乾明宫,探视他,照顾他……
见我六神无主,正欲离去,穆亲王踏前一步,拦住去路,“景熙信任你,我亦信任你…你救还是不救,爽快些,给句话吧!”
“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些!”从袖中摸出一块腰牌,我随手掷在地上,冷冷淡淡道,“找一身内官的服饰换上,天亮之后,拿着腰牌出瑞虎门,若有侍卫问起,就说是秋华宫的,为太妃娘娘的寿辰采
办针黹活计。”
出入瑞虎门,向来极少有侍卫盘问,将腰牌赠予穆亲王,仅是看在景熙的薄面上,再说我的能力有限,能够做到的也就如此而已。
不等他言谢,我转身就走,刚走出二十步,抬眼瞧见一排茜纱宫灯,正预备掉头回避,只听惊喝一声,“谁,是谁?”
随即有尖细的嗓音接话,“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定不是好人,更不会做好事!”语音未落,另一女声严厉吩咐,“去,你们快去查看清楚!”
茜纱宫灯由远及近,在看清我的面容之后,侍女即刻回禀,“皇后娘娘,是秋华宫的?嫔。”
原来是裴皇后,还真是邪门,难得夜里外出,一出门就遇上“鬼”,撞客了!
既然遇上,再逃也是逃不了的,索性正面迎敌,旋即屈身施礼,“可馨见过皇后娘娘。”
“哟,是你啊!”裴斐自惊自怪,“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可馨睡不着,所以……”
不待我说完,裴皇后冷嘲热讽道,“没有男人陪,夜里就睡不着,皇上危在旦夕,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听她说得如此鄙夷,我不禁皱了皱眉,很难相信母仪天下的皇后竟是这般德行,亏她还出自名门世家。
“您瞧!”伴在她身侧的内宦似乎发现什么,指着远处,“前面的树丛中,好像站着一个男人,?主子该不会是……”话说一半,陡然止住,那贼眉鼠眼的内宦瞅了瞅裴斐,讨好似地笑,“半夜三更
的,?主子私会情郎,被人当场捉住…皇后娘娘应该马上通知皇太后啊!”
“对,对,你说得很对!”唇畔牵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裴斐厉声喝道,“来人啊,还不快点将?嫔拿下,送去乾明宫让皇上好生瞧一瞧!”
乾明宫?正愁没有门路探视萧元尚,裴斐将我送去,也倒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