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无奈的瘪了瘪嘴,跟着安若凤步入房内……
自从那日赵烨母子大闹听雨轩之后,就再未曾见他们前来寻衅滋事。
而赵烨的几房妾室,应是得知安若凤与赵夫人水火不容,也不曾出现在听雨轩,想必怕是被赵夫人误会,而引火上身。
少了闲杂人的打扰,安若凤的日子倒也过的悠闲自在。
闲来侍弄花草,抚琴一曲,偶偶与影对弈,眨眼便过了半月有余。
然在这平静安逸的背后,安若凤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像湖面上被石子激起的涟漪般,一圈圈扩大。
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蔚蓝苍穹令人望之心胸开阔。
听雨轩内的蔷薇开的茂盛,姹紫嫣红,美得极似烟花绽放。
院内石桌上,缕缕香气自晶莹剔透的玉制香炉内溢出,与花香融合,形成一股独特的芳香。
安若凤手持一枝洞箫,随着其修长手指在洞箫身上的一开一合,幽怨缠绵的箫声似有着透明蝶翼般,与空中轻舞,引得飞鸟落枝、百虫噤声。
四月,想必宽阔原野上,应该是芳草碧连天,纸鹞满天了吧。
悠悠抬起流光溢彩的水眸,叹息化作箫音,飘飞开去。
遥想去年四月。
法华寺内,当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满目粉白相间的桃花,在绵绵细雨的点缀下,越发娇艳欲滴;
山风过处,落英缤纷,像是在下花雨,美得让人如临梦幻仙境。
莫寒吹箫,她抚琴,偶偶目光接触,却端得是缠绵悱恻。
那日吹弹的那首的曲子,她至今记得分明,是《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
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
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
夜夜达五更,行人驻足听,
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
戒之慎勿忘。
刘兰芝和焦仲卿的爱情固然可歌可泣,可是他们起码生前相爱过,死后又同穴,也未尝不是幸福的一对。
而她与莫寒,生难聚,死难见。
情之伤处,一行清泪潸然而下,箫声越发变得呜咽凄怨。
“小姐,小姐。”
满面潮红,掩饰不住喜悦之情的霜儿,兴高采烈的自院外跑进,打断了安若凤的回思。
背对院门而坐的安若凤,慌忙擦去素颜上的泪珠,强颜欢笑的回首面对霜儿,唯有嗔怒道:
“你这丫头,越发失了分寸,在这大院内蹦蹦跳跳,若是让赵夫人看到,必是一顿好打。”
“哼!奴婢才不怕,那老太婆,这半月来卧病不起,想必是小白那一爪,让她感染了什么,她自顾不暇,哪会注意奴婢这小小丫鬟。”
霜儿不以为意道,随即两眼冒光,兴奋道:
“小姐,你猜猜,奴婢在将军府内看到谁了?”
相较于霜儿的满心欢喜,安若凤倒是依旧波澜不兴、八风不动,只淡淡道:
“水姑娘。”
嫁入将军府一月有余,除了那次女扮男装出府之外,她们主仆二人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
而府内,众人都视她主仆二人如洪水猛兽,躲之唯恐不及,唯水流云例外。
除了水流云,她当真想不到别的人。
“非也!水姑娘时常可见,又怎会令霜儿如此开心不已呢?小姐,你再猜猜。”
极力按捺住想将心中之名脱口而出冲动,霜儿笑着继续卖关子道。
“想来是些不打紧的人。”
拒绝继续猜测,安若凤持起洞箫,酝酿情绪,意欲再吹。
“好了,好了,奴婢告诉小姐,是莫寒,莫少爷。”
突然听到莫寒的名字,安若凤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凌乱,手中的洞箫脱落于地,发出沉闷的地面撞击声。
难道这世间当真存在心有灵犀?
她刚念他,他便出现在了将军府。
酸甜苦辣刹那间弥漫于心,想要快些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的犹豫,就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困住双脚,使她不能移动分毫;又似一张无形的网,裹得她全身发紧。
见安若凤只是怔愣当场、沉默不语,眉间愁思百结,不似自己这般欢心雀跃,霜儿这才意识到现实的无奈,心中不免为安若凤感到惆怅酸楚。